沉陷(组诗)

作者: 2015年11月02日17:08 浏览:491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联袂山水



他们联袂皴擦

两种孤独,在铁质的枝条摇曳

如果风寂静

云就是流水的一部分

在芭蕉和梧桐的暗影下

他铺栈道

他拾级而上

岩石肌理硌疼了他

他转身……

颜色,在转换中点染了半山

但绿意,还在他调色盘里

阳光乍现

像骤然响起的钟声



 把盏者



落日时分,把盏者剑指东篱

黄金菊被击中

多么璀璨呵!黄金

暖暖地,一直铺展到内心


他虚拟出了天空。东篱

在剑尖上流转,另一侧是落日

时光漫漶,一眼能看到的距离越来越短

南山被挪移、涂改。他一低头

天就全黑下来


剑走偏锋,最后的锋芒

引起了电闪





 练琴者



有什么东西,在弓上

奔跑中掀开江水

沉船,鱼骨,断云……被G弦翻动

把生从它们的死中剥离出来


重拾的航行,始于日出

或者未出之时。沉船在A弦一侧

听闻,鼓角声声

激起木屑似的浪花;另一侧

有风在吹

如果船桅继续倾斜,就妨碍到演奏


无数次经历,鱼骨是跳跃D弦上的魅影

模仿潜流,相对现实有些浑浊

比鱼多一份诡异

也多一份骨气

所谓死,是如何的向生

他的身影

混进了鱼群


断云破抹布似的,单薄,易碎

近乎岁月的切片

通过E弦,天水间往返

至少,有一片隐藏起闪电和雷霆

被弓拉亮悬在空中

往而不返,对应他蔚蓝的心情

鸥鸟飞来三五只

搅乱了方寸,但不惊慌


从头再来。他练习把一条江搬到弦上

用词,替换词






 山中所见

     

我纵身一跨的地方,叫岚溪

岚深陷于溪水,有如我

沉溺于明媚

明媚与冷风对决,被洞穿部分

比刃薄,比伤口深


一株花半边彻底怒放,另半边脆弱、娇羞

含苞的某种怨恨

是倒映溪水里的暗,还没被洞穿

你可以想象,暗是明媚反面

以下是一低再低的溪水,而中间的岚

略小于冷风,略大于苍穹


 

在梁弄

     

黄昏时分,暮秋的冷改变了

积雨云的后半生……


由甘宣、白水冲、横坎头,继续向北

一直在跌宕、奔涌中,酝酿

某种光明

每一次折曲,都是与暴力的邂逅

所谓翻山,比翻书

更容易,奔到天上的几朵

不会掉落下来

我暂且不命名它们





秋风辞



当他写下秋风,它已将流水

折算成光阴

一只白鹭用它最初的凉意

清洗姓氏

放一点到自己鸣叫声里

然后,把鸣叫声搬运到山坡上

让衰草匍匐着

送达山顶。在流水的反面带来乌云

但不会落下

仅仅是

穿过裂开的缝隙


最终他抽身时

像白鹭,像衰草匍匐着

以迅疾

抵挡,另一种迅疾


  

 在高亭镇    



距天堂240公里,距爱情、相思、化蝶

约等于彼岸74公里,此岸

夜风横着吹,深蓝

与山为邻,山色近于夜色


那谁沿着长河绕过落日的绝句,摸黑登上了月平岗

一伸手,就握住星辰

莲花层层开放,深蓝

向高处晃动,起伏

苍穹似乎在下坠,禅院钟声

提醒了那谁,莲花是不能掐灭的


下山时,那谁独自把头埋得很低很低

像是生怕被看见

手上的星辉





摩星山



摩星山的山顶,在日落时分撑住了天穹

云向高处聚拢,产生山风

慈云极乐寺的佛光,在山风中

消逝。寺钟传送的暮色

向四周扩散


我听见事物间簌簌对语

声音和声音挽在一起,高音的结尾处

起了皱纹,低音

传递着寒意。我用一种事物

才能看清,另一种


往山下观望,岛上的灯盏次第点亮

接着是慈云极乐寺、玉佛宝塔、超果寺、崇福庙……

但至少有一处,一定是悬在天上


我举头,今晚有明月

叫东海水晶

那些很小的仍然叫星星

我敢确定,比在岛上看到的大

夜色中的海,比海更大


星空溶入东海,岱山岛

排列成另一片星空


2015.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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