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村庄(组诗)

作者: 2016年02月29日14:56 浏览:218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乡下

堂哥是我乡下唯一的近亲
五十多岁了,一直住在村里
我家的田、枣树、窑洞都留给堂哥照应
每年秋冬之交
堂哥把收获的枣子、玉米、山药捎来
让我把村庄的记忆留住

两位残疾的亲戚

同乡的两位残疾老人
以前我一直不认识
结婚以后,他们成了我的两位亲戚

他们两位,男的
先天手臂萎缩,女的
身高不足一米二,罗锅
他们一直种田,养羊
我与他们最多的交往是
每年替他们写一份残疾证明

有一年,男的雨天放羊
摔了一跤,胯骨粉碎性骨折
卖了羊,到医院做了手术
换了一块钢板替代胯骨

以后,每隔五年要换一次
他们劳动五年的收获
刚好换一副钢质的胯骨
(2014.12)

村庄

这些年,村庄里的人
像村下边的那条小河
一年比一年枯竭  他们大多
去了后山的那片小树林
好像那片小树林
才是他们最理想的归宿

小树林里的树,这几年
一年比一年高大,我的村庄
却一年比一年矮小
与村庄一同矮小下去的
除了村庄里的那些烟囱
还有早些年走出来的我们
(2016.1)

远去的村庄

炊烟缭绕的地方,是我梦魂牵绕的村庄
梦里的村庄,绿树成荫  红瓦泥墙

驮着红盖头的毛驴,羞答答地回来
一阵铿锵的唢呐声,让村庄变得红火

大黄狗  翘着尾巴跑在人们的前面
朝着村口,汪  汪

黑白掺杂的羊群,秩序井然地归来
拿着羊鞭的孩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大红冠子的公鸡  昂着头颅一声接一声地打鸣
太阳下山,却忘了归窝

夜晚,村里并不宁静
酸溜溜的山曲,一直唱到天亮
(2011.12)

很多熟悉的人走了

小时候村里一位同伴走了
他是外出打工时在工地上出事故走的
初中时的一位同学走了
他是被蜂蛰了一下身体过敏走的
在城里开三轮车的邻居春生走了
他是数九天晚上酒醉后在三轮车上冻僵走的

还听说有很多认识和不认识的人走了
有的因为车祸,有的因为一场突发的疾病
他们都没有活到该活到的年龄

人来到这个世界后总是要走的,只是
有的人走的早一些,有的人走的晚一些
走了的人,没来得及回头
活着的人,没顾得上招一招手
(2013.3)

听母亲说陈叔病了

三十多年前父亲就不在了
二十年前我的爷爷、三叔他们也不在了
十多年前,叔父和村里另外几个叔不在了
几年前,比父亲小了许多,在本家叔辈中
年岁最小的大忠叔也不在了

父亲不在的时候,我的家就破了
爷爷、叔父、三叔、大忠叔不在之后
我觉得老家好像也不存在了
幸好村里还有陈叔他们,要不
我会觉得我的村庄也不存在了

去年秋天回老家捡枣子
到了枣树地,怎么也认不出自家的枣树
园子里碰到陈叔,问他,他也不知道
他说,你来我家的枣树地捡枣吧
那时候陈叔还在他家的枣树地刨红薯呢

昨天吃饭的时候母亲对我说
陈叔病了,年三十的晚上在医院过的
这些天儿女们整天围在身边侍候着
我心里一紧,是不是我的陈叔也要去了
要是陈叔他们也去了,我的村庄就真的不存在了
(20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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