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广阔（组诗）

东方惠


‖风，摘下秋天的一片片叶子

风，摘下秋天的一片片叶子
然后把他们，堆积在一个个
无风的山凹凹里

风的举动让我匪夷所思，风
到底要干什么？风从不在意
我的疑问，它的我行我素
让我想到一个人，她一天
絮絮叨叨的，好像为了快乐
又像在酿造烦恼

风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它把摘下的那些树叶，放到
山沟里之后，又迈开大步
满山遍野的跑，仿佛没有一个
确定的目标

风，摘完了每一棵树上的叶子
依然不肯停下脚步，直到确定
满山遍野的树叶都已被它摘光
才发现冬天来了，大片大片的
白雪，把风摘下的树叶都掩埋
让所有的树，都无牵无挂的
迈过冬的门槛，去迎接
新的春天和新的自己

2021－12－11

‖平原广阔

平原广阔，平原上有个地方
叫故乡

平原上的故乡越来越远了
让习惯看山的我，不再习惯
看平坦掩盖的沟壑

在平原看山，山就是山。而在
山里看山，和在平原上看平原
都看不到真实的山和真实的平原

平原广阔，但广阔的平原上
我发现所有人的眼睛里
都有一座座平时看不见的大山
像在大山里看山都不是真实的
山，一样的诡异

平原广阔，平原上有个地方
叫故乡，平原上的故乡，如今
是我在山里看到的，它的
广阔与平坦，与我的感受到的
平坦，远远不是一个概念

2021－12－11

‖ 变老的村庄

村庄一天天老了，变老的
村庄，在留守老人的梦里
叹着长气。满村子的老人
被那些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
推上了故事的高潮，而村庄
依然是那些故事中的故事

村庄，没了胭脂泪，孩子的
梦，都被接到了远方的城市
一堆堆甩扑克牌的快乐，是
留守老人们最后的一点光亮

变老的村庄，在夕阳中
写村庄一天天老去的日记
收进村庄的历史，或被
收进夕阳最后一道光线里
让接手的黄昏，给老去的
村庄，作无语的墓志……

2021－12－12

‖ 喊疼的雪

在雪中漫步，雪不停的喊疼
而踩在雪上的一双双脚
无动于衷

喊疼的雪不是雪，是雪的纯洁
当纯洁被践踏，纯洁就会
反抗，就会喊疼，也会记住
被践踏的历史

雪是真诚的，真诚是雪的纯洁
但真诚面对践踏，它不会
无动于衷，它会用喊疼的方式
发出抗议

喊疼的雪，在路上
当纯洁被无辜的蹂躏，纯洁
也会发出声音，这声音
是纯洁对践踏的申诉

2021－12－12

（原载《诗林》2022年第6期）


【作者简介】东方惠，本名，吴景慧。第五届中国十佳当代诗人。在《人民日报》《中国文化报》《诗刊》《词刊》《作家》《海燕》《绿风》《诗潮》《诗林》《诗选刊》《北方文学》《延安文学》《延河》《阳光》等国内300多家公开发行的报刊发表作品，出版诗集《低飞的音符》《蓝月亮》等六部。目前为某报刊特约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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