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喑哑的雪把世界覆盖成一座坟墓，仿佛

没有故乡

大雄宝殿的尘垢里，我端坐蒲团苦苦领悟万千佛法

师父说

天下

2

粗布僧衣在红酒里翻腾，膨胀，撕裂成无数枝杈

滚烫的口红面对虚构二十年的武功露出轻蔑的虔诚，亲吻

房卡和，电视机里的杂音

四肢投降

汗水浇灌着呻吟

长蛇和狮子在舞池里对着彼此严肃地，默祷

呕吐的污秽包裹着合同、手印和，洗手间马桶反射的灯光

我调整一下坐姿

领带夹子上嵌满了冒烟的弹壳

射击的弧度，好像低飞的大雁掠过无限狭长的操场

血水蜿蜒成一道小溪，肋骨被尖刀捅破之后

钱包里的假钞和行凶者一起放肆地怒吼

月色溶溶，风景一种

急躁的鸣笛割开正在咆哮的黑夜

鲜红的十字像是被夺去了贞节

手术刀和，注射器

神色妩媚地低声叫卖

嘲笑从血管里鱼贯着逃脱，不分黑白

太极图上的两条鱼在钢筋缠绕的迷宫里干涸

铁轨两旁卧倒着，风化的佛经

泥沙和爆裂的村庄被山洪携带着滚滚而下

炽热的石头在屈辱的泪水上喉咙嘶哑

换下西装，盘腿而坐

躲？

3

颠来颠去，摇摇晃晃，忽上忽下，匆匆忙忙

蟋蟀还有，童年

都在悬崖的一边

禅房前铺着鹅卵石和落发

头上的戒疤还记得，乌桕树

对着池水发下的宏愿

那幅画一定在师父的枕边或者，梦里

棕色的树干上面，叶子的形状像眼睛

师父还画了一个小沙弥

他很高兴，我也高兴

木鱼，念珠，晨诵，功德箱

师父说，佛如何

两手合十，恭恭敬敬

"众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