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里不存在其他人,我的祖父,可能会愿意活过来。
他以前,喜欢在三个孙子的后脑勺上,敲几个蹦儿,
力气有点大,恰好能疼醒我的神经,和即将跳伞的白日梦。
那天,我看着他,躺着不说话,嘴比平时睡着,张得更开点,
不像是要呼喊什么。也不像是,恐惧着周围,突兀的人群。
空气在小房子里,污浊得如同被加了酱油的口水。父亲起身,
回屋打了一通电话,请了病假。我看见他低到肩膀下面的背,
像被时间强制打了几针吗啡。外婆进来,告诫了标准的
孝顺之礼。父亲回到屋外,开始,为他的父亲穿衣。他的手臂
沉沉地僵硬着,似乎跟祖父一样,断成了一整支长长的骨头。
他和别人一起把祖父抬进树洞(又或者,他没有帮忙,只是
站在那,离那樽树洞远远的),盖上透明的玻璃盖,然后
以一个儿子的身份,站立在那。这应该是他接近那一头,
最合理,和最无效的理由。此刻,他是地球上最伤心的人,
而屋外是暗下来的夜晚,与匆忙赶来的各路人马。他们惊讶
如平原上被追逐的动物。而我们,已然是火里触礁的木炭。
2015.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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