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请原谅我一提起你，那件补丁布褂
就会在风中飘扬，四周是茫茫的白水田
好多次，想告诉你说
你就是这片田野最黑的庄稼
布褂一个风的手势，我的心就软成两眼泪水

你行走在一个很小的圈里
扛着日头出门，夜晚挑回月亮
生活却只是一碗清水，凉风常来唱歌
也就剩下青菜白饭在给你写下日子
也就我把哥哥两个字，分别放在两只眼里
泪水一来，就泡酸了呼喊

二、
你刚直起腰，风声就摇响稻草
你骨骼的清响就在滴落

用稻草结绳，使劲勒紧另一把稻草
我看着你，却和稻草一起喊出细碎的疼

阳光在你的手背经过，漫不经心地完成一次油漆
哥哥，你皮肤里的古铜那么小心翼翼

湿淋淋的泥养活呼吸
也将身躯牢牢捆绑在挣扎里

每一次走过白水，秧苗都会凄美
一行脚印跟在身后浑浊，那是勒痕里的喘息

世间装满各种声响，或横流，或蹿上云霄
倒空瓶子，只有哥哥的闷哼，我的轻唤

三、
哥哥娶亲那年，桃花提起鲜艳了村庄
山路两边长满小花小草的歌声
顺着弯儿婉转

他向新娘伸出双手
生活的粗糙就跳进她的眼里
好在，踏实也暖暖的潜入心房

端着酒碗，哥哥的脸上展开了红盖头
他的乡音就是一碗烈酒
乡里乡亲都醉倒在几声吆喝里

那夜，哥哥跟着更次咳嗽
夜色忍了整整一夜
黎明是才咳出一团布满血丝的红日

鸡鸣提起被子，瘦骨小村醒在山窝
柴门喊出哥哥
晨光漫过田野，停在山边

一件村庄的破衣服，泄露在山野的青翠里
早起的哥哥，和蹲在墙根的锄头
一同走在铺满晨曦的泥路上

这把锄头，在他手上的老茧里光滑
份量不重，却用时间的执着与沉淀
把一个汉子脊梁里的铁压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