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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09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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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原名，黎俊，福建宁化县人，70后，三明诗群成员，客家诗群成员。《客家诗人》主编。作品散见《诗刊》《星星》《诗选刊》《中国诗人》《诗歌月刊》《绿风》《诗潮》《中国诗歌》等刊物。2008年出版诗集《缠绕》。

推荐语：

离开在三明诗群中我把他称之为“抒情王子”，离开的诗几乎以纵横驰骋的“情事”与“情势”迅速在诗坛“翱游”，尤其是他的系列“情事”以其感伤、感化、感动、感应等方式向我们呈现了抒情诗特有的“情思”与“情愫”，可以这样说，他几乎把“纵情”那种抒情诗的特质发挥到属于他的巅峰状态。离开在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学会了在“纵情”之后的“逃情”。“逃情”不是回避抒情，而是在“纵情”的基点上，让感情沉淀，让感情有所归依，让感情对象化，让感情物象化，也就是大家常说的感情“物化”与“事化”。为此，从2013年起，离开的诗歌在陆陆续续的改变着，在“逃情”了，他终于在诗歌的言说方式上有了有了“静观”、“叙说”的抒情“事化”效果，有了情有所归，情有所得；情为事开，事为情满的“双重”效果，这也是我对离开期待已久的“蜕变”！

——卢辉，2014.11于三明

你在院子里扫着厚厚的积雪

这是你以前见过的小山包

这是近郊。道路从西侧穿过

你就要穿过这个冬天了

依然冷。天欲雪

墓碑零星落。红瓦白墙

在矮青木边显得格外醒目

其实一直都在

你在旧日里也没有多看它一眼

尘世喧嚣。它那么安静守护着尘土

只是在等熟悉的脚步声响起

只是在等清明一柱清烟升上天去

你又想起了她

孤零零的在更高的山的那头

孤零零在院子里扫着厚厚的积雪

2016.02.02

蓍 草

写下蓍草。它便从诗经里

一缕青烟似地溜了出来

它带你行进至春天的队伍里

“叶互生，长线状披针形”

你仿佛已看到它的模样了

高不过三尺，含刺，互开成碎小白花

你就要触摸到它了，在山坡草地，在灌木丛中

在降神术士的手里。你听到一阵阵声响

来自地窖，阁楼和墙角，来自遥远

而此刻，你走在回家的路上

更多的靡靡之音，从那座旧屋里飘了出来

渐行渐远的亡灵，这次像是要停下她的脚步

2016.2.26

隐身术

他在雾气里隐身，方圆五里之远

连村尾的廊桥也隐了

连上山砍柴的樵夫也隐了

你看不清他儒师的面目

他以符药作法，执杖成林

画地是一条河

撮地就成了一座山

你有那么一刻就要遇见他了

他有时没进水里，有时隐入火焰中

有时隐于木，有时就藏在金属里

更多的时候，他遁入泥土里

而尘世有美，你隐在半山腰那朵桃花里

有坚硬，你隐在打铁铺角落那块生铁里

还有苦，你隐在木架上低垂的那根苦瓜里

而你去了垭口，马蹄叶隐在山泉水里

你隐在吹过这座山又吹过那座山的大风里

2016.3.8

灌木林

她一直都在，匍匐在夕光旧影中

一点都不招摇，也不呐喊

她刚从一本书里折返

这一次在黄昏，你快速地从左侧通过了她

甩在了身后。四月的河水就要穿过清明

无法遇见的事或物都会紧紧跟随

你无法避开，也无法抵挡

镜子里的影像越来越清晰或模糊

那是你不可碰触的袅袅炊烟

你不知道盐肤木和红花石蒜都是有毒的

你就要遇见她们了

你要在天黑之前赶回家

这一次你从右侧通过了她

过不了多久，扬起的尘土会落在她的身上

2016.4.3

暮 晚 

上班必经之地。被开垦成了蔬菜园

绿爬上一层层山坡地

走近。松垮的土

再下一场大雨，就要坍塌下来

水从小山顶流下

流入农人砌筑起的小池里

他要用春水来灌溉他种下的果蔬

你看见墓地，就在菜地的角落处

一块青砖立起的碑。看不清主人的名字

杂草丛生，像是许久没人来过

清明已过。杜鹃花的红也慢慢淡去

大树一直站在半山腰

清晨有鸟飞出去

黄昏有鸟飞回来

那块孤单的墓地显得不那么清冷

2016.4.12

只言身在此山中

森林和屋顶。你这样描绘一幅画的时候

河流还没有出现，它们是静寂的

薄雾好像是被林中鸟驱散的

恍惚只是昨日。我们来到了山顶

满地的松针，在我们脚下铺开

你拾起一枚松果，扔向更远处

扔进刚刚醒来的梦里

此刻。整座山都是我们的

你只是把压弯的草给扶了起来

又好像能听到你的低语

又好像松鼠在枝柯间跳跃，跳进夕暮

你确定你随身带了一把斧子

要去砍枯空的那棵树

要去砍她身上的旧疾

而此刻。你在读福尔蒂尼

“而我们像扭动的枝条那样将受到焚烧”

而此刻我们分离。

2016.4.20

浮生

越过一首曲子的尾音部分

落在尘土之上。闪电从来就不用彩排

它会竖起你的头发

有那么多人在同一时刻

突然不安。惊雷炸响在窗台

夜晚突然亮如白昼

你没有在意大卫.伊格内托

落在窗台上的那片树叶

突然落在一张白纸上

一只兔子越过寂静。又越过虚无

那是你听说过的一个小镇

我开始迷恋安妮.卡尔森那么多的镇子

又扯出三个多月之久的咳嗽声

如猛虎在体内四处走动。如临深渊

你突然折返，回到原处

如果我啜泣。一定不是因为你的离去

2016.5.4

浮 木

登山问顶去，也问牙梳山的流云

可愿飘向五月。都不关你甚事

更多的人此刻正在缓慢行进

有人停下来。在半山腰看风景

而你竟跌入古意的小镇和村落

暮春山坡地犹见飞散的蓬草

柳烟渐重，此刻那只孤雁还未掠过

河流如带横。小妇人在岸边拍打晨光

这都是你下一刻要遇见的

随流处还见一块浮木，你像要把它招呼

那就游过来吧。想起你的诗句：

春江无尽水云遥

遂又想起无常的尘世，想起一个人。

2016.5.6

榆 木

你故意一问再问。问到大雨滂沱

再问就要电闪雷鸣了

你把所有窗都关紧。风还是挤了进来

成一根可弹可唱的弦

榆木呢。好像也没见到结疤

也没见到疙瘩

只见到你，捂住樱桃小嘴在笑

鸡翅木和花梨木，这次就不打招呼

先按下不表。你还真的四处找它

在一首古诗里找

在王谢堂前，百姓后院找

在寺庙，家祠里找

在重山叠翠的风景画里找

在满池碧波荡漾的涟漪里找

还是叫我榆木疙瘩好了

清晨的第一声咳，像是

忍不住的思念。又像是遗忘

2016.5.7

摆 渡

斑翅蓝彩鹀从旷野衔来蛇蜕

泥土和枯草。它们在枝桠上筑巢

终于可以躲过这场骤雨

躲过凶猛动物的掠杀

在晨曦，在黄昏来回吹拂的风中

摇摆。也在光阴的流中

展翅的还有离巢的小鸟

我们一起说说五月。来和去都如此汹涌

持续的暴雨让人恐慌

泥石流瞬间把那么多人的黎明压成黑夜

滔滔江水就要漫过堤岸，摆渡的人在哪里？

更多的时候，你就是风雨中飘摇的小舟

前行的途中一定还会有石头阻挡

河的左岸是暮春吧。你要把经年的不安运到右岸

2016.5.9

诗脸谱栏目主持：宫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