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亮》

文/余榛

 

大海和天空放出的马匹

分散开，暮色的蓝

即将凋谢的蓝

和即将升起的蓝

我的心中燃起的是微蓝

一朵火焰，像二十年前的蓝裙子

穿上，就熟睡

 

我的娃娃脸，十五为你而圆

十六为你而圆

到了初一，弯下了腰

在那一年如约的旧地址

独自熄灭

在人间，寂静的树杈悬挂着

孤苦无依的蓝

 

河流睡在冰凉的石头上

一觉醒来，爱情

像炊烟般消散

水声变得如此锋利

我也很老了

在你拄着芒草的身后

忍不住，白发摇曳

 

《猎手》

 

阳光浓得

从梅花鹿身上的梅花滴下丛林

植被低矮

神枪手在背后注视着她们

梅花鹿身上的梅花

热得烫人

血液惊涛拍岸

一浪一浪地卷起火焰

天空如此明亮

 

没有一处是眼睛抵达不了的地方

除了认知，让梅花鹿衔着地榆返回故乡

鹿回头，像一面镜子

照见神枪手的面容

在清朗与阴晦之中徘徊

他身上背负的罪恶感

穿过寂静的脉搏

 

《汤南的房子》

 

我梦想有一座汤南的房子  

门前屋后的池塘幽深

两条鱼                                  

在阴冷的空气里  

与石头靠在               

一起。他们随水跳跃

从一面水缀满另一面水

从花岗岩石的轮廓

找到他们坠入中年的答案

 

汤南是丰饶的

比如在水边安家

屋上的石雕在水中左右浮动

暗红的落日

透着时光逝去的温暖

一幅壁画里，白云流转

像一面光

赎回另一面光

我怔忡地站在水边

心是敞亮的——

秋天的丰饶为里水的汤南村

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黑夜也是宽阔的

它栖息在古建筑群里

波澜不惊

我梦想有一座汤南的房子

回到家

父母安好

一只蜻蜓在布艺沙发上停顿

 

《花开的声音》 

 

有时候是在睡梦中

走一程，裂一朵

一个异乡人

被古老的催眠术引导着

暗黑的影子，沉浸在夜色中

在母亲的皱纹里

风生水起

 

有时候是翅膀

收笼在花骨朵神秘的世界里

有时候是羽毛

上升到天空的遥远里

花开的声音

淡绿色的

在母亲的手掌中跳跃

 

时间，在窗外奔跑

白天机器的轰鸣在下班的途中

扬起尘土

乡愁则被一朵花

珍藏在睡梦中

在夜里

开出巨大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