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翡冷绿
墨绿色S7的机翼 
剖开西伯利亚的天穹
仿佛断足的和氏
剖开一块墨绿色的玉璧
刀痕的尽处 翡冷翠般的绿

贰 维尼黄
20路小巴士
从机场开往伊尔库兹克
从冬天开往春天
妈妈抱着娃娃
娃娃抱着维尼熊
记忆般温暖 暖暖的维尼黄

叁 柠檬橙
中央市场不是巴扎 而是花园
老太太们佝偻的树椏
开满了蘑菇、树莓、蓝莓、蔓越莓
捡起一捧浆果
如同摘取一片春天
掉落的嘴唇 酸甜的柠檬橙

肆 斑马白
无需刻意寻找 巴扎的停车场
总有一辆奔驰或者标致 挂着牌子
总有一个说英语的女子 告诉你
每十五分钟一班 开往利兹维扬卡
开往贝加尔湖 开往你昨夜遗失的梦境
记住车的颜色 斑马条纹的白色

伍 罗曼紫
利兹维扬卡的客栈 
名叫蒂维雅蒂瓦的小木屋
开满紫色的雏菊
空气中飘着蒲公英的种子 
院子里摇曳着双人秋千
看每一抹罗曼紫 飞过秋千去

陆 咖啡褐
读利兹维扬卡 读一首诗
走在贝加尔湖畔 仿佛指尖滑过一本书
沙滩上的木棚里 坐满饕餮的人
每一桌都像一群猫 嗅着烤鱼的香味 
那些叫做奥姆的鱼 烤成咖啡褐的颜色

柒 象牙黄
清晨的贝加尔湖 适合散步
在白桦树林边 画下足印
在道路的尽头 摩挲逝者的记忆
我们记住了遗忘
我们遗忘了记住
只留下墓碑 闪着象牙黄的微光

捌 闪电灰
贝加尔博物馆 一座古旧的城堡
坐进地下一层 冒牌潜水艇
潜望镜里浮现 湖底1600米的浮游虾
像老人一样老 像盲人一样盲
这里的海豹却说 我要胖成一道
灰色的闪电 劈开浑浊的湖底

玖 玫瑰金
曾几何时 贝加尔只是一个缥缈的传说
而在这里 传说具体到触手可及
一栋老房子 一道菜 一杯酒
一个俄罗斯女郎的微笑
一面捉住风的镜子
以传说的名字 闪耀玫瑰与鉑金的光芒

拾 珊瑚赤
有船开往奥利洪 开往伊尔库兹克
那是在人多的旺季
而现在只有轮渡 
开往对岸的贝加尔港
船闸放下时 涌进来许多俄族小女孩
穿着红色的小衣服 像一株株小珊瑚

拾壹 殷然红
渡船靠岸的地方 三面环水的小镇
这里是港口 也是火车站
我们遗忘了出发 遗忘了归去
火车头遗忘了车厢 遗忘了乘客
闪闪的红星 殷然红去

拾贰 故纸黄
这个叫做塔利兹的村庄
就在利兹维扬卡和伊尔库兹克的中间
一定要来这里 看看时间老去的样子
每一间小房子 都坐着个戴眼镜的老太太
每一件文物 都跳着一群快乐的灰尘娃娃
如果时间有颜色 那一定像故纸般昏黄

拾叁  夕颜黛
一天的跋涉有多长 一辆中巴的六小时有多远
从城市到胡日尔村 从大地到奥利洪岛
站在湖畔悬崖上 如果你仔细寻找
你会找到古老的萨满 留在绝壁上的面容
时间是萨满的咒语 将湖水幻化成各种颜色
贝加尔恍如湖中升起的少女 黛若夕颜

拾肆 琥珀蓝
总有一天奥利洪岛的day tour
总有一辆开往北角天涯的车
总有一位俄罗斯的少女
总有一瞥翩若惊鸿的凝望
你仿若冬眠的蝉 飞入她琥珀色的眸子

拾伍 葡萄紫
你仗剑天涯的梦想 都能在胡日尔实现
你以狗为坐骑 你与公鸡搏斗
你亲吻睡眼惺忪的小猫咪
你伸手摸摸母牛的大奶子
扑腾起的野鸽子 像一辆辆风车
你就像回到当代的堂吉诃德
喝一口掺了伏特加的威士忌 
像酌着中世纪的葡萄酒 微醺的紫色

拾陆 普京绿
绿色的火车站 像极了绿顶的俄式教堂
火车开往莫斯科 火车开往普京
带着一千对美丽的乳房
如同一位完美的神 他无所不能
他让卢布对半贬值 他击落别国的飞机
他把恐怖分子淹死在洗手间
他让人民生活在天堂里
绿色的普京 像极了绿色的救世主

拾柒 亚麻栗
列宁大街和马克思大街 那是伊尔库兹克
有一座记忆旅馆 每一个房间都是个记忆胶囊
我们打开然后封上 我们到来然后离开
像每一个被扔入海中的漂流瓶
你从窗口探出头来 招手道别
我会记住你的眼睛 你的头发 你的名字
就像马克罗斯科的画 黑色上的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