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浦口与路东交谈

我不再期待重复的事  那不可靠
不可靠的还有邂逅
多么美的词  却总是词不达意
当我明白这一点的时候
头发已经白了大半。而路东
他是时间的怪物  在老山
他用贮存的青春招待我  让我晕眩
我怀疑他是假装的  就像
一位年青女子假装他的妻子
他们出奇的和睦  可这是假像
就像他用哲学谈到诗歌
出奇的冷静  可是越冷静的
就应该离风暴不远了。
同在饭局上的一位老人
他始终沉默不语  他试图证明
岁月真的不需要用语言证明
他不置一词  我愈发感到
路东是流动的水  属于喷涌的那种
就像此地的温泉。上午时
他带我参观了一个泉眼
我用手一试  暖暖的
他说  地势好的泉眼都被征用了
只留下民间的
在这里滔滔不绝。

2016-8-27晚

昭明太子读书处

嘘…… 别打扰读书人
绕过去  去他身后的惠济寺朝拜
或者  在他身边的银杏树下
可以点燃一只烟  用来后悔。
后悔拥有众多的书  
却与书擦肩而过  后悔
明明抱着她走向月光  却
曾未看清她的脸。嘘……
那个晚上的月光再不可复制
你试图翻动  那书在闪耀
一种光芒  专用来若干年后刺痛你
让你无处后悔。嘘……
还是绕过去吧  对于真正的读书人
你只能后悔莫明。

2016-8-27晚

垂乳的古银杏树

南京浦口的丁忠诚  说
惠济寺门前的古银杏树垂下了乳房
像个老妇人  她奶过的孩子
应该大都消失在时光里了。
的确是这样  我看到的
就像那些村里的衰老不堪的老妇人
她们已不再羞涩  她们的乳房
都垂到了腰线以下  仿佛
真的是累坏了。1500岁的银杏树
树冠都被系满了红丝带  而系带人
可能都是被她乳汁喂养的人的后代
包括丁忠诚  包括匆匆赶来的我
面对她苍桑如刻石般的垂乳
我们大口呼吸着周围的空气
仿佛能从空气中闻到乳香。

2016-8-28

不老村

据说  不老村被开发成景点后
老人都消失了  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这是在老山的峡谷处
一些石头房子正在被改造成  他们
做梦也没梦到的样子。可能
是因为陌生  他们都去了熟悉的地方
只把不老的梦留下了……

2016-8-28







不可重复

太晚了  已是零晨一点
就像一些时候熬着熬着  就熬成了
明天。可是没人再理会你
陪伴你的  只能是影子。
茶都凉了  你却不再饥渴
明明饥肠辘辘  你却避而不见。
不可重复的  你已不再觊觎
就像有些月光不再熟悉
而另一些月光  你一转身
就变成了眼白。重复的
永远都是朗朗上口的  至于那些
诘嘴拗牙的  让你怦然心动的
——你可以等待  但是
一种月光  终不再重复。

2016-8-28凌晨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