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读

作者: 2016年08月29日09:26 浏览:4001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一开口,你会发现

很多事物正在走远


你读到风,读到它的无拘

但你读不出,风起程时

青草刚刚睁开的眼睛里的蓝

鸟儿们正收拢翅膀,小心翼翼地

躲避着人类

一些相逢错过了佳期


你读到城市,读到一个人与影子的空

但你读不出旋转、秘密

车水马龙的街头转角,被碾扁的

美梦、挣扎

深爱一个人,又必须远离的一声叹息


你路过一些事物:河流、闪电、花开花落

太快了,短暂的停顿远远不够

欢爱的另一种相逢,那些幸福的针

需要用疼痛去慢慢打开




点评:


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戈麦说:当我说到风/心头涌起一层淡淡的云。前者是与行动合一的语言,神的语言。后者是命名的语言,诗人的语言。后者是对前者的镜鉴或者是前者的影子,它们共有着一种对语言的信任。正是这种信任使语言成为存在之家。但这首诗表现了对语言的另一种态度:“一开口,你会发现/很多事物正在走远。”这是对语言的怀疑。自从人类拥有了语言,人对世界的认知除极少的直接觉知外往往都经过了语言的中介,在我们的习常中,这个中介通常被认作是透明的,甚至被视作我们的直接觉知。然而,语言一方面揭示世界,另一方面也遮蔽世界、折射而歪曲世界。所以,当我们开口,那实存的事物却逃遁了。同样,当我们“读”风、“读”城市、“读”这个世界——“读”正是从语言中借用来的方式——我们也不能与风、城市、世界的本体相遇,而只能路过。有可能正是这种“读”的态度,既让鸟儿们“小心翼翼地躲避着人类”,也让人与人之间产生隔阂和距离(“深爱一个人,又必须远离”)。也许,从世界路过,就是语言之人必然的命运。那么,要怎样改变这种命运?作者的意见似乎是回到直接觉知(“需要用疼痛去慢慢打开”,这个“疼痛”既是身体性的,也是心灵性、灵魂性的,然而是反语言的),而在作者看来,这样一种态度的取得是关乎人之幸福的。

这首诗的悖论在于,一种反语言的态度仍然不得不通过语言来表达。“疼痛”固然是身体的感受,但一旦我们要表达,它仍然要诉诸语言。这就是维特根斯坦所说的,语言的边界就是我们的世界的边界。但对语言保持一种警惕,仍然会使我们与世界的关系发生某种偏转之偏转。也就是说,语言固然是一个囚笼,但意识到我们在囚笼里,这个囚笼就在某一程度上被打破了,不再能够完全限定我们。(特邀点评人:西渡)



每日好诗栏目主持: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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