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果核里剥出时间教它走路:
时间跑回壳里
——保罗·策兰《花冠》
不妨说,我们眼前并非
真正的湖——
自沉的肉身,冲抵历史陨落的
颓丧之举。幻灭,源自水藻的遐思。毋再提我尚需
精读的《人间词话》,这远不及饱腹的鱼鳖
来得恰切。抑或,余生的慢
葳蕤在湖畔的木凳旁,空寂中归于失足的
灵魂,不朽。是谓归寂,但我们未曾
回溯过时间的砥砺,潜入湖底的什物亦终究卡不住
追忆的指针。暗地里,雨露记述了昨日的
纵身,而晨曦之光刺破它命定的
劫难。不日,我在湖心踱步,足下的湿滑
自可觅迹于今朝的寻访:待谢的花丛,早已惹不来
勤勉的蜜蜂。的确,我们擅长改写
万物的遭遇,把现实之纠葛写进历史的长廊
以便分清什么是湖,什么是
回眼的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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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评
诗人创作这首《昆明湖》的念头,定是睹湖思人,为悼念自投昆明湖的王国维而起的。因此,诗作第一句就直白地表露了心迹:眼前之湖非湖,它是立于此地之人,于此时此刻与历史中的某些结点的相逢。也正因这相逢,才使人面对静止的物像引发无数的联想,遥想景与物的变更,遥想那些也曾立于此地的伟人、名人以及数不胜数的过客。面对昆明湖,诗人想到了王国维,他的《人间词话》以及他的死,感到无尽的颓丧和惋惜。是否死亡可以用来凝固时间?是否死亡可以抵抗历史的更迭?可惜死亡做不到。于是,诗人用“幻灭”、“毋再提”、“远不及”、“失足的灵魂”来表现自我对王国维自沉的哀叹,以肉体与命运相搏,或许只能换来灵魂的不朽。但似乎不朽的灵魂就已足够,沉寂的历史记忆,被每一次的雨露唤醒,被每一天晨曦的微光点亮,那是个人的劫难,却也是对一种信仰的无悔宣誓。当诗人徘徊又徘徊于寂静的湖畔,以当下现实为基,试图回溯历史的那一时刻,却似乎发现,当下对历史的无能为力。面对历史与现实、生存与死亡、万物与自我,我们常常乐于将宏大的意义赋予景、物甚至人,以希望与历史建立某种精神上的联系。实际上,在混淆了景与意之后,日渐迷茫和模糊的或许就只是我们自己而已。因此,在《昆明湖》的结尾,诗人写到:“的确,我们擅长改写万物的遭遇,把现实之纠葛写进历史的长廊 以便分清什么是湖,什么是 回眼的思量。”这应该是全诗最值得品味的一句,也是最能表现整首诗哲学内涵的一句,它试图启发读者对于历史与现实、物与我之间的关系,希望人从历史的喧嚣中抽离出来,不要完全将历史的过往投射到静态的景物之上而忽视了景物本身之美。至此,《昆明湖》从悼念的小格局提升到关切人和人的思考的大格局之上了。(点评网友:易寒水)
力 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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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好诗”点评网友名录
诗者絮语、韩东林、凤鸣宫山、wxh2016、只蝶痴梦、李龙、芦苇*印迹、老磨香油、斯文白·雷、珍河、诗语温暖、周塬、孟未了、冷麾、蟋蟀、皖西周、沉香行*朝闻道、紫梦微醺、燕诗雨、荣光启、吴根友、易寒水等。
(以点评顺序为序,排名不分先后)
“每日好诗”栏目主持: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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