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嘎屯游记



◎屯口古战场遐想

马蹄声远，喊杀声已渺。
荒草，在微风中轻颤，在阳光中摇曳一些渺远呻吟。
残留的栈道，承载远年战事。血、泪和残肢断体，化作一片黄土，几缕薄烟。

险隘古道。三百年前那场战火，抑或征剿野心，在此打结。
仰望。远眺。
三炮眼已被覆盖。红衣大炮点燃的地方，八道弯弯起八道喟叹。

卷洞门和石碑仍在驻守。山风悠悠，拂动一抹烟霞。

◎龙虎桥速写

古栈道消逝于厚土，龙虎桥在阳光中萧瑟。
乱草披覆，荆棘丛生。
漆树咧开嘴，笑得碜人。
而棕树恪尽职守，还在坚守。

虎啸喑哑。
龙吟转道沉默。
它们，似乎在咀嚼那段刀兵横起的岁月。

◎寻找严家卡子

三百年前，安坤纵身一跃，跳成古屯憾事。
寻找。历史，是否深刻悬崖绝壁，或者崖间草树？

山路崎岖。石阶小路泛着青光，映照一些遐思：
恍惚间，古时安军，刚刚走过。
他们，正在赶去严家卡子救援。
喊杀阵阵传来，英雄突出重围，纵身往下一跳，像一只折翅的雄鹰。
铩羽，飘出一个个血色黄昏，或者黎明。

阳光明媚。初春的山道，密布牛羊蹄印。蹄印清晰，述说大屯的醇厚和朴实。
寻找的汗水滴落。古道石阶，开始斑驳。
仰望。鸟鸣声声。
严加卡子的方向，几堆篝火燃起。

◎大坪子杂叙

严家卡子。我们，徒步寻觅。
山路误导，错走大坪子，看到另一段悬崖绝壁。

牛哞声声，羊咩声声。
屯下，百车河阵阵喧闹和歌声传来，跟淳朴和宁静迎面相撞。
一溜火花划开，照亮大屯的雄峻与高绝。

头晕目眩。站在绝壁之上，我无法成为一棵树，或者是一块石头。
感觉，自己随时可能被急风卷下悬崖，碎成一些纸片，抑或是翻飞的落叶。

难怪，三百年前，清军无法攀越。
崖风阵阵。似乎在诉说什么。

◎大卡素描

暮色渐浓，山风烈烈。大卡，在暮色中静默。
关隘已失。
抚摸残门断墙，抚摸那些远年战事：清军远道而来，却在大卡处丢盔弃甲。弯曲的栈道，留下许多残肢断体。

历史，在弯曲古道搁浅。
远年的搏杀，已化为三两荆丛，几朵霞云。
卡下，天生桥，或者滴水岩下的五色神树，在默默仰视——它们，见证大卡烽烟，见证那段悄然远去的历史。
古道萧条，曲曲弯弯隐于灌木丛，隐于长长短短高高低低的鸟鸣
而卡下，新年的欢声传来。
嘶鸣不竭的鞭炮，冲天而起的烟花，正跟隘口的鸟鸣遥遥相握。

◎盐井探看小记

采盐的井口不见。
盐井，一段由盛而衰而没的采盐史。
盐，诱惑大屯人熬制几代人的期望和辛酸，成就采盐井口周边的一度繁华。

水库后面。手电，照亮沟渠侧边暗道。
一根管道镶于石壁。
管口，像一只巨大的眼睛，空洞而幽暗。沉淀着大屯人百年渴望。

离开。大水库，映着同行人的一路感叹。
天边，夕阳穿透云层，洒下万道光芒。

◎归程问询

天空深蓝，群星璀璨。我们，披星踏上归程。
深蓝的空中，星星正在眨着眼睛，像阿嘎屯上孩子们那样顽皮。
而群山，渐渐模糊。
古老的大屯已经入睡。

阿嘎屯，给了我一次濯洗：
历史的印痕，大屯人的淳朴和热情，丰盛而地道的晚餐……
如此美好的家园，为什么要多次遭受刀兵之祸，无妄之灾？
历史印痕，为什么会被忽略、抹去？
群山和蓝天静默，不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