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和郁震宏对话


起先
他用《汉书》遮身
低首吟句
列于古代文人群里
友好地让我分辨他的准确位置
是秦晋
还是唐宋
但他一不小心
训诂
露出湘漾河的方言
与金之久酷似


再后来
一棵大香樟树背后
有帝都翰林院
他走出来了
携《大麻志》
形若乐府
路经中原腹地
满面酒色
保持一位词赋诗人的矜持
有关侍讲
修撰
编修
接着，我听他一一道来


有一件事
至今让我不明白
他不认识
俞曲园
章太炎
却能找得到他们留下的遗产
并以此作为灯光
照亮自己的夜
在与我一次对话中
他拿出灯光
黑夜一下子亮如白昼
那吃惊的光芒
让我双眼无法睁开




2、陈家昶先生



深居于新市南栅古宅，
院中茶树高三丈，
越过了青瓦高墙，
他写小楷《兰亭序》的时候，
眉月儿转了朱阁，低了绮户。

常邀人上北阁楼饮茶，
其盅精美，
瞥见一大摞碑帖散列桌上，
喜与友觞酌，酩酊后挥毫行书，
偶有狂草，不识孤独。

说到民国初年的王国维，
他声音转沉，幽微，心怀虔敬，
犹若幸见了江湖失传已久的青花瓷，
深处回吸了一口气。




3、范中华厂长



一天到晚
重复一件事
做很多很多的围巾
然后用大麻方言
串连起来
一头扔给客户
一头自己拉着
每天做一场拔河游戏




4、在“相州画林”里



在“相州画林”里
想象自己与山水对话
它们沉默
表情像我父亲
石头是一些心事
它的沉重一直延续下来
与我内心结合
让血脉偾张
而流水
像一段情怀
浑若早年往事里的亲人
音容宛然
一切山水
被草木无限拥戴
这其间
我怅然抒怀
处处散发怀念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