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新村写意(组诗)

作者: 2017年01月18日22:39 浏览:301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银新村写意》(组诗)
谢泽雄

《站在三县交界处木然发呆》

风,从达县樊家村吹过来
不停地搓手,伸缩脖子
不远处,一台挖掘机正埋头工作
灵与肉的对话,冷热自知
内心里热火朝天,天地间寒风凛冽

林中画眉不辩天日
激辩,互不买账
从一处高枝跳上另一外高枝
喋喋不休,血战到底①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②
自信一副好牌在手,足可傲视天下

站在开江达县梁平三区县的交界处
与路边一株一夜白头的野棉花
一同望着背柴村妇远去的背影
木然发呆,时间只有那么一瞬
一场小小的地震

《察看一块大清乾隆时代的路碑》

帽顶还在。大清的辫子去了哪里
悬停在头上的是老鹰还纸鸢?
站在历史的三岔路口
青苔,从体内向外蔓延
驿馆,酒肆,隐约的丝竹
随着起落的炊烟一同飘散
“要想富,先修路。”
谁曾在此丢下这句铮铮誓言
想起召集村民用钢钎锄头修路的谢书记
六十岁退休了,又去了外地化缘
十年前采访过的独家小院,大门紧锁
一个晒着太阳打盹的老人,缄口不言
院前一条小溪,蜿蜒回过头来
只为辨识细数我鬃边的一丝白发?
纱般透明的薄雾蹬下身来
抚摸,斑驳陆离的大清朝
跌跌撞撞,三百年历史像一纸旧日历
醮一点口水,就被轻松地翻了过去
不知何年何时,银杏村已改名银新村
文化干部汪茂文说:正在研究是否要改回来。
我站在大清朝遗留下来的路碑前
反反复复地察看,生活在这里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千百年来丝毫没有改变


《面对一株拒绝长高的千年古柏》

你说不出谁对,谁又不对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清官难断家务事
我和村里的儿子媳妇们在一旁干着急
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也说不清
大田中那棵古柏到底生活了多少年
一米二三的身材,比一株高梁矮
但你不能轻率地叫它侏儒
比每一株水稻都要高就硬说它是巨人

现在是冬季,水田里野草丛生
争着出头的芦苇随风摇摆
田埂上涨红脸胧的冷饭籽儿
对此说不出一句话来
驮竹走过的老黄牛低眉顺眼
每一步迈动,内心都会响起隐隐的雷声
一棵参天大树倒了下去
千万棵参天大树倒了下去
大清帝国和民国政府倒了下去

一茬一茬赶来看热闹的风
面对一株拒绝长高的千年古柏
嚅动着双唇,面面相觑
悄悄的来,又悄悄的去
左边山上的翠竹和右边山上的松柏
隔着一条小溪不停地打着手语

《废弃的造纸作坊》

碾槽,石水缸、碓窝
腐朽绞盘,毕加索的脸
抽象,银新村三组静躺在溪涧
时间的流水就此中断
屋后一滩小小的积水
树影摇曳,落满声声轻叹
一只飞行羽毛黑白相间的点水雀儿
像一个拾荒老人不停地翻捡
一层一层堆砌的苔藓
像一串串长着绿锈
废止流通的大清乾隆铜板
我用惯于电脑的手指
手机百度,翻查《梁山县誌》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九口锅灶,土法造纸
七七四十九道工序,热火朝天
白果坝③山民一次次弯腰,舀起温饱
苏云④一次次弯腰,舀起理想与信念
黄土纸,在梁平一抖开
是一张张行销大上海的年画
黄土纸,在重庆一抖开
张张都是《挻进报》

《乐善桥凝思》

正午,站在乐善桥的中央
眺望,冬日的白果坝
像熟睡中的婴孩儿
阳光从侧边山峰斜照下来
微风吹过,桥面上的几个光斑
像散落民间的几个铜钱

谁敲了敲这座清光绪三十四年修建的石平桥
两条长八米厚半米的石板有从沉睡中醒来
桥头竖立的方碑告诉我
一方是:“同结善缘”
而另一方是:“广种福田”
呵,耳内何以响起“咕咕”的蛙鸣

几只蚂蚁在两条石板间来来去去
搬运,生活的粮食与虚拟的阳光
桥下流水像外出的务工者,自顾远去
桥面石缝里长出的几棵小草更像留守的老人
“退亦忧,进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
从一条石板上走过去是马云的励志与成功学
从另一条石板上走回来是星云大师的禅修





注释:
注:重庆市梁平区新盛镇银新村,由于保存完好的自然生态环境,被国家首批列入“生态文明村” ①血战到底:一种麻将玩法。牌局中,必需有三人先后和牌后,牌局才能结束。 ②“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此为毛(泽东)主席语录之一。 ③白果坝:即新盛镇银新村旧名。为群山之间一方圆十里的高山平地。以盛产白果而得名。 ④苏云:中共地下党员,虎南大赤区领导干部之一。据史料记载,苏云曾多次到梁平各地造纸作坊收购纸张,以此解决重庆革命进步报纸《挺进报》的用纸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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