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
我怀念以前坐在城门前读书,下棋
看各色行人往来熙攘的日子。
怀念那些泛黄的苔藓,旧的藤蔓,散落的扁担。
那时夕阳离黄昏很远,飞机仍有许多人目送;
一壶茶可以聊二十年,一根串儿可以吹十瓶酒;
一支糖堆儿上总有两三颗剜不出核儿的红果儿……
那时时间不值钱,鸡鸣了,门敞开
鸦叫了,门虚掩。
长夜漫漫无灯盏,没有人害怕自己的黑暗。
我们手挽手,卧在花丛中。
那是怎样的歌声唱着:
远人如雾,归客冒寒……
夜幕下的佛堂
你拉紧我走入佛堂
仿佛正渡过黑暗的渡口
我们曾遗失了必要的桨橹,现在又闭上眼睛
听雷雨和风暴摩挲
赞美一颗大隐隐于市的心灵
“愿万物都心存光芒。”恍惚中遭遇到的
不过是一枝长情的羁绊。愿我们的美酒
醉卧在黎明的高脚杯中
你跪下身,模糊不清的形象
你走出走入的步容,坚实又牢固
眼神仿佛暮光般寂静
你微扬指尖,仰望天空
在莽原上成群肢解的流浪野兔,乌云滚滚
佛预言的天空正在消亡,轮回
轮回后便没有了宇宙
▌雷武铃点评:
(评《城门》)这是一首“念旧”诗。由“怀念”一词引领的“从前”。整个结构中规中矩,都是以前怎么,以前的东西怎么样。有点特别的是最后四行,推得更远,彻底浪漫化“我们手挽手,卧在花丛中”,并引述到一首歌“远人如雾,归客冒寒”。那些中规中矩的结构和句式,就看选取什么样的细节来给人留下更深刻的印象。这里选的是,城门前读书,下棋,看人来人往,看天上飞机飞过,喝茶聊天很久,撸串喝酒很长。全诗的意思毫不意外:从前的时间很慢,时间很长,从前的世界很美。这些都是念旧的老套。人们喜欢这么沉迷于这种情绪。因为过去时光是一个心理神话。但其实这些看法当不得真,诗歌停留于此让人稍感不足。因为新诗以批判性反思见长,这种念旧当然是对逐新的反思。但是缺少了对念旧本身的反思也显得虚假和过于轻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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