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卿:别因为节目火爆,就把人神化了

作者:李邑兰   2017年02月24日 09:00  南方周末    1342    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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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5月,董卿在《朗读者》的策划会上。(节目组供图)

(本文首发于2017年2月23日《南方周末》)

我一定要停下来,哪怕这个停止显得有点像急刹车,刹得人咣当一下,自己的脑门都磕个包出来,但也必须要停下来。

我不会盲目地展现自己对诗词量的储备,或者去显示自己。主持人要到位而不越位。

我对苏联文艺情有独钟,托尔斯泰是我的挚爱。我是制作人,所以节目多多少少带了我个人的审美或是价值观在其中。

——董卿

跟董卿碰面是在北京东四环附近的一家后期制作公司内,她已经“灰头土脸”地带领着一帮导演、工作人员,为由她担任制作人的新节目《朗读者》开了一天审片会,并且没有结束的迹象。因为接受南方周末记者专访,她暂时叫停了这番忙碌。

出现在南方周末记者面前的董卿一副学生模样,黑框眼镜、黑色牛仔裤,素颜,头发也没顾上打理,显得有些凌乱。她手里攥着刚才会议上的记录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瞧我,哪还有什么‘女神’的样子。”

过去二十年,从东方卫视到中央电视台,从《魅力12》《欢乐中国行》到青歌赛,直至主持了十三年“春晚”,董卿像她的其他央视前辈们一样,踏入了“家喻户晓”的行列。

谁也没想到,2017年1月一档原本冷门的知识类节目突然爆红,并让在节目中对古典诗词、外国文学信手拈来的董卿,成了网友们口中的“真女神”。

她以诗歌送选手。送给一对父女的,是苏联诗人叶赛宁的《我记得》:“当时的我是何等的温柔,我把花瓣洒在你的发间,当你离开,我的心不会变凉,想起你,就如同读到最心爱的文字,那般欢畅”;送给一位选手的盲人父亲的,则是同为盲人的阿根廷文学巨匠博尔赫斯所说的:“上天给了我浩瀚的书海,和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即便如此,我依然暗暗设想,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节目没有提词器,大段吟诵只能靠记忆。

博尔赫斯那句“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也被董卿作为卷首语,写在了《朗读者》的节目方案里。《朗读者》2017年2月18日在央视开播,每期邀请五六位嘉宾朗读散文、诗、书信、歌词……“朗读者”中有明星、名人,也有学者、作家、医生,还有“有故事”的普通人。

柳传志以“我荣幸地有机会给柳林当爹有四十几年历史了”为开篇,在节目中朗读了他在儿子柳林婚礼现场的婚礼致辞。一对平凡夫妻,成都一个1200亩鲜花山谷的主人周小林、殷洁,在节目中朗读了著名翻译家朱生豪的情书。

第一期节目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96岁的翻译家许渊冲。他是世界翻译最高奖“北极光”杰出文学翻译奖的获得者,也是诺贝尔文学奖的候选人。“诺奖”评委曾在给他的回信中称他的翻译是“伟大的中国传统文学的样本”。

这位翻译大家将唐诗、宋词、《诗经》等中国文学翻译成英法文字,又把《包法利夫人》、《追忆似水年华》、《莎士比亚全集》等世界名著翻译成中文,被誉为“诗译英法唯一人”。他在节目中回忆,1939年他在西南联大读书时,翻译成英文的第一首诗,是林徽因写给徐志摩的《别丢掉》。那首诗是徐志摩因飞机失事去世后,林徽因走过徐志摩的故乡时触景生情写成的。

翻译这首诗的起因,是许渊冲曾经喜欢学校里的一个女同学。他觉得这首诗情感很真、很美,就翻译了,但并不知道这位女同学当时“已经有人了”。时隔五十年,已经移居台湾的女同学从报纸上看到了已经成名的许渊冲翻译的这首诗,才终于给他回信了。“失败有失败的美。这件事没有成功,可我回想当年,还是很美的。”许渊冲说。

“一样是明月,一样是隔山灯火。只有人不见,梦似的挂起。”念到此处,许渊冲像孩子一样哭了。

在主持“诗词大会”和制作《朗读者》之前,董卿曾于2014年到美国南加州大学访学了一年多。她入读马歇尔商学院,兼修电影、传媒课。

这段经历是与南方周末记者专访的过程中,她为数不多停顿长久的时刻。

“《朗读者》从某种意义上说,不是过去一年准备的结果,也不是之前一年在美国学习的结果,它是二十年的积淀。”董卿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没有一个人是在台上信口雌黄的

南方周末:你在担任《中国诗词大会》主持的时候,压根没考虑过收视率。但是《朗读者》不一样,作为制片人,你有没有感到非常直接的压力?

董卿:有压力。我之前跟郎昆总监说,您别给我太大收视压力。他说应该给这样一档人文节目一个成长空间。诗词大会第一季做的时候,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的关注度,说明现在整个大环境都在变化。

南方周末:观众对于这类节目的热情,让你感到意外吗?

董卿:略微有点。今年诗词大会能火成这样,是出乎我的预料。其实说实话,我的投入和去年(第一季)的投入也差不多。

但是,2016年2月份,整整一年前,我开始写《朗读者》创意案的时候,我潜意识中有一种感受,是时候做这样的节目了。

我做了二十几年主持人,我知道当棚内的综艺,像《正大综艺》《综艺大观》这种外景节目到了一定时候,势必会出现一些益智类的节目,像小丫的《开心辞典》、李咏的《幸运52》这种更娱乐化、参与感更强的节目。当棚内综艺到了一定时候,又是户外真人秀的机会……每一个节目都是有它的生命的,这是个规律。当我提出这个案子之后,从同行到客户,几乎没有人提反对意见,大家觉得,好像中央电视台是应该做这么一个节目了,这也给了我很多信心。


董卿在《朗读者》


南方周末:我始终有个疑惑,大家对知识类节目的这种热情,有多少会转化为对知识本身的渴求?

董卿:这个问题特别好,其实很难去做一个统计,但如果说唤醒了观众的一种新的认知,就成功了一部分。所谓的知识点是没有太大用处的,我知道一百首诗,一千首诗,这些数字是没有意义的。有意义的是,你从中认识到了什么,或是跟你的人生体验是否有所结合,帮助你成长,重新去审视周边。

南方周末:很多人惊讶于节目中你的诗词量,但忽略了你也是有古典文学的硕士背景的。

董卿:大家不要因为一档节目的火爆,就把里面所有的人都神化了。我们都是人,为诗词大会也好,为《朗读者》也好,都是要做充分准备的,没有一个人是在台上信口雌黄的,我从来不敢这样。

我并没有觉得我比别人多背了多少诗,特别是在这些选手面前,我经常自愧不如。可能因为诗词大会涉及的面比较广,有些正好在我知识点上,正好和大家应和一下,我不会盲目地展现自己对诗词量的储备,或者去显示自己。主持诗词大会要到位而不越位,把你准备过的,或是知道的东西,在比较适当的时间传递出来,但是不要喧宾夺主。

南方周末:2014年,你中断主持工作,去南加州大学访学,这一年对你的影响大吗?

董卿:实际上我访学是一年四个多月。我成长在1970年代末,考大学是1990年,那时真的没有出国留学这么好的条件。我一直觉得我生命中唯一缺失的,就是这部分。

2012年,我心底深处就出现了这样一个声音,我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时候其实我在央视做得挺好,是很顺利的一个工作状态。我内心挣扎了很久,用了两年时间来下定决心,并且付诸行动来走这一步。

该用什么方式让自己能有一个恒久的创造力呢?我觉得学习是唯一的途径。我一定要停下来,哪怕这个停止显得有点像急刹车,刹得人咣当一下,自己的脑门都磕个包出来,但也必须要停下来。

那段日子让我变得更勇敢。虽然去之前,我爹妈不同意,我对他们也信誓旦旦说,我可以重新做一个学生,我可以素面朝天。但后来你会发现,换上学生的衣服,换上学生的书包,扔掉名牌包,扔掉所有化妆品,摒弃掉所有光环,这些都只是最表面的。

真正的困难是,你要经受得住所有落差,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学习如何变得强大。


会说话的人比会唱歌的人还多

南方周末:《朗读者》是你特别坚持要做的节目。但阅读其实是一件很私人的事,它为什么需要被搬上屏幕?

董卿:阅读是很私人的事情,但朗读不是,朗读要有对象,它和唱歌一样。1990年代FM刚起来的时候,我在大学里还兼职做过电台DJ,那时电台里最火的节目就是谁谁生日,我要给谁谁点歌,因为他们觉得这是可以传情达意的手段。朗读也一样,只不过我们很多人没有形成这种习惯,因为它显得略微有些正式。其实你想想,朗读也就是说话,我甚至觉得它的群众基础更大,因为会说话的人比会唱歌的人还要多。

每一个第一次站起来朗读的人,都不自然,后来就越来越自然,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读,你也会有尝试的欲望。

我对文字是有偏爱的。我其实是变相给大家一段阅读时间,不长,也就一个多小时。

南方周末:到底给观众读什么,你的选择标准是什么?

董卿:我首先会问,我被感动了没有?我有没有看着看着就情不自禁地读出来。

刚才我还在划,同事们给我说徐静蕾的读本还没定,我就说去把史铁生有一篇叫《奶奶的星星》给我打出来,因为我知道徐静蕾和奶奶的感情特别好。史铁生说奶奶讲故事很特别,她不说有人去世了,天上就有一颗星掉下来,而是说人去世了,就变成了天上的一颗星星,她说每一个死去的人都会变成星星,给活着的人照个亮。读到这儿,我就被打动了。

文章后面还写——现在奶奶已经死了很多年,我在夏天偶尔还会仰望星空,猜测着哪一颗星是奶奶。我现在明白了,人死了都可以变成天上的星星,只不过有些人是巨星,有些人是火炬,有些人是流泪的蜡烛,给活着的人照个亮。

南方周末:你会让作者本人朗读吗?

董卿:作者本人也有,郑渊洁和他父亲郑洪升,父子二人会读郑渊洁自己的《父与子》。尽管他老父亲带着很浓重的河北口音,但我觉得郑洪升老爷子比郑渊洁读得好,我就希望大家知道,什么口音都能来我们这读。

郑洪升读:“我是一只羊,我渴望当爸爸,我渴望着我身体的一部分被延续下去。我不羡慕隔壁有一只猛虎生了一只猛虎,我也不嫉妒隔壁生了一条蛟龙。”我觉得好可爱。然后郑渊洁就接着读,“我父亲是一只羊,虽然他很弱小,但是我觉得他是真正的男子汉。”到最后读完,他们拥抱的时候,我的导演们又开始泪目了。这个情感特别美好。

南方周末:挑选朗读者有什么倾向?

董卿:他们经常会一页纸60人,密密麻麻,然后说勾吧,可能60个人里我只挑了10个、15个,然后他们特别沮丧地拿着那个名单就走了。再来一页纸60个人,再挑10个。

我当然希望他有知名度、影响力,这很有利于传播。但仅仅有知名度是不够的,他还必须很有个人魅力。就像这次翻译家许渊冲像一匹黑马一样杀出来。许渊冲是我最早朗读嘉宾名单当中的一员,但开始的时候,我还担心,会不会显得高冷。

南方周末:柳传志在节目中朗读儿子婚礼的致辞,为什么你觉得适合这个节目?

董卿:我可以告诉你一些秘密。柳总本身是一个非常认真的人,为了这个朗读,他跟我们非常认真地谈,光见面就有两次,然后通过秘书反复沟通。我第一次进他办公室,聊了一会儿,他就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叠纸,叠得四四方方的,就是那段婚礼致辞。当时他儿子婚礼还没办。他说我真的想了很长时间,要不先读给你们听听,你看这个成不成?

我们当时去了三个女导演,加上他的两个秘书,一共五个人坐在他办公室,就静静听他把这封信读完,没有人出声,因为都哭了。当时我觉得好尴尬呀,我们俩第一次见面,算是陌生人。我觉得,一个做父亲的人,不管有多成功,最后你就是个父亲,没什么比看到自己的孩子幸福更幸福的了。后来我们当即决定,就它了。

那次聊完,他儿子几天后就结婚了,他在婚礼上读了这段发言,一下子就在网上传开了。柳总有点紧张,亲笔写了一封致歉信给我们,他说我没想到视频会在网络上传播,如果因此影响到了节目,我真诚道歉。这是一个人的为人,没有人成功是随随便便的。


以前爱伤春悲秋,现在爱无奈后的力量

南方周末:你的阅读受谁影响较大?

董卿:我父母是比较传统的知识分子,他们很早就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我们不能只靠吃饭活着,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可以滋养我们。最早也有被逼迫的成分,父母给我开书单,这个假期必须读完。但慢慢地习惯就养成了。

我现在还能回想起我自己在学生时代,那种夏日午后,好多同学在教室里昏昏欲睡,但是知了叫着,阳光透过树叶灿烂地照下来,那种场景美得想让你痛哭一场。那种安静、知识对你的浸润,后来就再也没有办法遇到了。所以可能始终对校园、对书本有一种渴望。

南方周末:哪些书对你的影响比较深?

董卿:太多了,《简·爱》《茶花女》《约翰·克里斯朵夫》《红楼梦》……我从小看书的速度比较快,几天就能看完一本,我妈一直觉得,你看完了吗?是不是跳着看的?所以她总是抽查其中的段落,发现基本上我还真是看完了。

小时候看《安娜·卡列尼娜》,我对一些细节很在意。安娜在火车上遇见渥伦斯基,当她下了火车,她老公来接她的时候,她就觉得她的耳朵突然变尖了。那个细节深深地刻在了我心里,你会知道人原来是这么复杂的一种动物,而这种如此微妙和复杂的情感,是可以通过文字表达出来的。我对人充满兴趣、充满关切,人的故事永远可以打动到我,这大概就是书本带给我的影响。

南方周末:有你偏爱的作家吗?

董卿:托尔斯泰。我对俄罗斯的艺术是情有独钟的,因为他们是一个充满苦难的民族,对苦难的描绘总是深刻而厚重。

在马上要录制的新节目里,我们为一批从清华乃至哈佛回到农村寻找创业机会的年轻人,选了迟子建的读本《泥泞》。那里面就写到了,俄罗斯文学有很多都在描写泥泞的道路。因为北方寒冷的天气,在冰雪融化之后,就是泥泞的。那种泥泞,它既是一种贫困的符号,但又是一种希望,因为冰雪已经融化了,跨过泥泞,你似乎就能迎来一个春天。我是这个节目的制作人,多多少少带了我个人的审美或是价值观在其中。

南方周末:据说你以前在上海卫视,有段比较失意的时间,就在家读《红楼梦》《唐宋诗词》,这些古典诗词具体是怎么影响你的?

董卿:《红楼梦》里诗词挺美的,那时觉得读来就像黛玉读《西厢记》一样,唇齿留香。那里面的诗词比较多一些,伤感、儿女情长、伤春悲秋,这种情怀多一些,可能是那个年龄段喜欢的。

现在可能我就不会读《红楼梦》里的诗词,用木心的一句话讲,它就是水草,放在那片池塘里,美得让你忍不住想去触摸它,但它捞出来,就失去了生命力和光华。我觉得讲得非常深刻。真正的唐诗宋词,就不是水草了,是直上青天的参天大树,你永远可以从中获取力量,它们根基之深,超乎你的想象。

我一直爱苏东坡,但随着年纪再长一些,也会爱杜甫,爱陆游,爱无奈过后的那种力量。

阅读的乐趣就在于,它是一个广阔的世界,让你知道你的渺小,知道在历史长河中,或是站在全人类的角度看,很多东西是不必在意的,它让我们能变得更聪明一点。

责任编辑:牛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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