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进或抵达(组诗)

作者: 2017年03月15日22:45 浏览:396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行进或抵达(组诗)

雪,在春天里行走

雪从寂静中醒来
寂静,让我久久不能入睡

踩踏纷纷落下的树叶
哪一片是前世的光阴和摇曳的油灯
祷告内心的宽阔,容下一片叶子的轻薄

青草就要浇灌荒原
花朵就要撑起柔软
歌谣,泪水里一串清澈的声响

我的柴门半掩,蔚蓝夺眶而出
一匹白马闭目沉思
我的家园着火,露珠搀扶着黄昏
一匹红马遥望远方

……
抵达鹰的腹部,海拔之上的容颜


我们很近
 
云在集聚,雪在空中
请告诉我一个冬天的暗语
 
寺院附近,桑烟落满流水
三只牦牛的瞳孔,法号雕刻着清静
 
一只鹰的俯冲,抬高虫草的海拔
一块块山石打磨远去的声音
 
星星和你一样闪烁,那些相爱的花朵
草原的尽头,为你梳妆打扮好一个春天
 
烧酒温暖额头,泪水空荡心间
靠着月亮的温柔,是夜的心惊和胆战
 
我们很近,尽管夜色笼罩
灯火的另一端依旧是灯火


一片雪花的奔波

向东,是太阳唤醒露水的地方
向西,是太阳目送候鸟的地方
我在北方的天空,我在北方的大地

山川,河流,捆梆的牧草
烈酒,夜色,包裹的情歌
它们是雪花的一瓣,六分之一的疼痛

天马的故乡。星星在空中隐去人间的闪跃
牦牛的家园。孩子在山坡种下青稞的颜色
云朵追赶火车的缓慢和时间的疾速
临近苍凉,抵达一块石头冬天的温度

一片雪花的驻足,也是它的走动
看不见今天的飘零,却想着明天的归宿


雪就要融化

草原的雪就要融化
你在鹰的心里盘腿祈祷
左眼里是平安,右眼里是牵挂

夜色淋湿,泪水摇晃着炊烟和经幡
抖落半个帐篷的清凉,雪在北方
望见江南的雨,慢慢挪动一些潮湿

你是谁的姐姐,月亮也这样叫
绸缎的颜色,打开珊瑚想要说出的秘密
赔偿,接纳下抽走的善良和美丽

就在这个夜里,雪找到了护身符
两块肋骨相对而坐,它们的谈话很少
唯一的响动,是雪融化前的沉默和不语


午后,放飞一只风筝

起风了。大地轻轻摇晃
孩子看着爱人,她没有说出我体内的缓慢

牦牛广场,在一座寺院和几栋高楼中央
音乐响起,桑烟散尽

拦截路过的春风,麻雀飞走
一对夫妻内心的窃喜散落摊位
几个小学生和手中的春风讨价还价

站北新区,风似乎更需要安静
风筝慢慢接近天空,孩子吃力下拉蓝色

我怕绳头松开,一个下午的美好将如何收场
仿佛握住一根荒草的折断
一头扎根土里,一头倒向地面

妹妹蹲在路边,犹如时光流向暗处
春风,她奔跑的女儿
女儿,她断线的风筝


地下的容颜,埋在我的体内

十年了,我的祖父祖母离开人间烟火
十年了,我的祖父祖母没有叫醒对方

那些骨胳,是否化作轻柔的灰烬
那些容颜,是否留作春天的种子

雨水来过,鸟鸣没有告诉大地湿润
风雪过后,野草没有告诉山坡寂静

一堆纸钱,将父亲的老去拥入火堆中央
一箱祀品,慢慢接近我熟悉的体温

倘若活着,他们也想我的小孩一样听话或顽皮倘若
倘若不在,我会清扫落满遗憾的尘埃

一柱香燃尽,额头紧帖隔世的等待
一柱香燃尽,双眼紧闭我们的离去

走了,我不带走疗伤的张望和思念
留下我的泪水,浇灌山花体内的荒芜


我们的对视隔着山水

又是一个春天,绣着雪花的思念
北方的江山,一匹枣红马踩碎月光
一地的清澈和柔软,我将它们铺成一条小路
通向的地方,也叫北方

河水梳理着鸟儿的翅膀
那些透明的飞翔,紧贴大地的呼吸
一朵花开着另一朵花迟来的容颜
山坡寂静,田野寂静,我心寂静
草原深处堆满谁收割的张望

等到阳光涮屏,等到雨水点赞
等到文字擦亮一面铜镜,点亮一双红烛
我们的对视融着山水,我们的心里满满的


黑色的声音

穿过骨头,一双眼睛的犀利
河水泛着浪花,光阴跟在后面

对面山坡,风驱赶着牛羊的家园
露珠抬头,云朵住进帐篷
秋草枯黄,一弯月亮的影子瘦了
白雪落地,我停下手中最后一场清扫

交给夜晚,起伏的呼吸和心跳
从四面而来,在一个地方流失
是一盏灯火,还是一处复发的旧伤
萤火虫点亮自己的额头和腹部
它安静的体内,一座城市的繁花谢幕

站起或坐下,给泪水一处住所
带走或留下,将美好送回人间
花朵入土为安的时候,我们一


我把春天背回家
        
放下拐杖,放下天空的一半蔚蓝
阳光从肩膀滑下,在脊背弯曲成河流
 
采一筐露珠盛开的桃花、杏花
和一朵落满鸟鸣的菊花
山谷空了,麦子黄了
 
我隔河的房屋,是石头垒砌的思念
一层浪花,一层经卷
一层水声,一层收割
运输一个春天,蚂蚁的巢穴住着爱的泥土
 
蝉在山坡打包剩下的光阴
朝着炊烟的方向,牧草编制星星和月亮
身边的孩子背着大山的苍凉
——苔藓上长出的沉默
 
牛羊踩踏的小路,通向山的那边
……在这之前是漫天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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