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维塔耶娃十四行

“经历了整整一百年啊
 我才最终迎来了你!”
           ──茨维塔耶娃

“整整一百年啊……”，你失口
叫出对自己全部的高傲和预言。
我们听见你自在和神形的金唇
象上天派来的夜莺，在卡卢加山岗礼赞。

活着!你得饱尝战争、饥饿和厄运的
艾蒿。只有命运把永恒的木钩为你拧紧。
为了爱，保留下去
就必须高傲地去死吗?茨维塔耶娃?!

生命，在无名的尘埃下止步。
当所有你爱的人，都先后穿过四条道路
向你安身的花楸果树聚集。
而去死!如果从此能换取爱

那就以高傲的姿态死去吧
如果作为回报的是安魂或不朽!


预感十四行

一千只小钟在我的胸膛
齐鸣。我看见，高贵的星星
把灵魂山顶照亮。
这让我不安的饱满啊

生命!在玫瑰的岛屿漂泊。
譬如说，那些从天堂飞过来的翅羽
就是在这岛屿登陆的。
但我却无法掌握这秘密的神迹。

至少，无法抗绝涌动有指端的不安
一大群宿命的影子在我胸部
强行着火，或穿过。

在天堂，冉冉上升的是云　　
而离我很近的，抓住的
仅仅是支撑住鸟趾的细枝。



天鹅十四行

小小的翅羽颤动
这来自天堂的稀客。忧伤的舞蹈
展现梦幻和纯明。
在你波浪般的拍打里

什么样的愿望在胸中呼喊?
生命最后的光柱，在黑暗的剧场
投射出精巧的十字的阴影
生命的舞蹈啊，让生命竟如此黯然!

再不会有风暴向你逼近。现在或将来
只有那让人安心的安魂或不朽
穿梭飞行在你生命原初的屋宇。

呼喊在舞蹈的喜悦里静默　
而剩下的一小束神形的光辉
把生命升高，向永恒的穹苍靠拢。


晚祷十四行

都宁静了。把双手攥紧。
飞鸟，在收割了的大地上空
进出于黄昏的机场。远处
尖顶的屋宇下，攒动着给灵魂

晚祷的人们。斗争结束了。
此刻大地安详。只有那柄插进泥土的草叉
把你生命的重量和大地紧连，而让灵魂上升
你独自听见尖顶的屋宇上，钟声为你而鸣。

哦!劳作的人。劳动是痛苦的!
这就是上苍对你积年累月的劳累和贫困的
补偿。而蒙面的死神，都悄悄向你挺进。

听!大地在丰收和荒凉中轮回
生命在哭喊和寂静里开始或结束
而只有你!双手攥紧的晚祷，泊在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