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那年
刚放了暑假
就被姑父接去
和胆小的姑姑做伴

自来熟人来疯的我
很快拉起一支队伍
顺利当选孩子王
带领七八个小伙伴
上山采果
下河摸鱼

有天中午
蝉叫得正欢
午睡的我
被一个小喽啰喊醒
神秘的报告说
ta发现一处
新大陆

我立即召集部下
集体开拔
向新大陆挺进

一座废弃的老房子
院里的青梅树硕果累累
沉甸甸的枝头提前洋溢丰收的喜悦

用碎石砌得围墙太高
无法攀爬
脑洞大开的我
决意扒一个豁口

伙伴们投来崇拜的小眼神
爱显摆的我
迅速第一个爬上树
一边用手搂着果子
嘴里还不忘嘱咐
大家快点捡
一边雨点般的往树下抛洒
看着地上争相捡拾的小伙伴们
虚荣心超值的满足

临下树的时候
顺带折了一枝
串得像糖葫芦似的枝条
扔在地上
一个小伙伴毕恭毕敬
将树枝递给我
我拉风的扛着那枝梅
带领大家
呼啸而回

回到家里
姑姑告诉我
不成熟的梅子无法食用
摘ta干嘛？真是糟蹋了！
我不屑将树枝扔到柴房
继续回屋睡觉

许是太嗨太累
睡得又香又甜
直到被嘈杂的怒骂声
吵醒
竖耳细听
似乎是我的劣行
惹毛了青梅树的主人
气急败坏找上门
算账来了

我打个激灵
意识到闯祸了
睡意全无
滋溜钻进床底
用杂物做了个自以为安全的掩体
捱着霉气的包围
连大气都不敢出

耷拉着脑袋
等人来取首级
捂着耳朵
拒听争吵的声响
小心脏剧烈跳动
等着更大的暴风雨来临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院里传来姑姑焦急的呼唤
随即听姑父大声喊道
不用害怕别躲里面了
我把ta们打发走了
多大点事
到底是个孩子
至于吗

扒着床沿把我拉了出来
看着灰头土脸的我
二人对视片刻
竟然噗嗤大笑起来

已近不惑的我
每每忆起
那份近乎袒护的宠溺
温暖了整个瘦弱的童年
那份满满的包容
无微不至的关怀
就像传说中的阿拉丁神灯
风吹不熄
雨浇不灭
照亮我前行的路
带给我人生最灿烂的光明

您在天堂还好吗？
没有血缘的亲人
最最亲爱的姑爹
昨晚梦见您在天堂的家
朴素而温馨
一个淡淡的跛脚女人
做了您的妻子
成群的鸡羊
六畜兴旺
院落弥漫一派祥和的
田园风光
入夜
如水的灯下
慈祥善良勤劳的您
正忙着编篾
芦苇条
高粱杆

亲爱的姑爹
您在天堂还好吗？
您每次离家上夜班
的千百次回眸里
是万分的不舍
和十二万分的牵挂
永远的定格在了
我记忆的芯片里
刻骨铭心
愈久愈晰
历历在目
犹如昨日

亲爱的姑爹
您在天堂还好吗？
仍旧记得您为了陪伴
胆小的妻儿
在崎岖的土路上
骑车疾行的样子
仍旧记得您为家人
精心制做得打卤小面

亲爱的姑爹
您在天堂还好吗？
那里是否车水马龙
那里是否植满梅子
那里是否仍旧有您对父母妻女
满满的牵挂
那里是否也飘起了
大麦的清香
和漫山遍野
雏菊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