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灯灭，翅膀折断
明月落在绝望里，绝望
正在烈火般焚烧

没有太阳，没有黎明
没有土地
我只能仰卧在空气里

二

城市的围墙，在空气中
压挤我，排斥我
所有的蔷薇花也伸出排排巨刺
他们把目标对准我
把刺刺向我

空气中，我无处藏身
所有的向日葵斜着眼睛藐视我
他们把阴云堆在目光外

三

爱情没有高粱
初春把土壤都降低温度
高粱地一片愤怒
他们都抛弃我

那颗停满归燕的高粱杆
也把腐烂扛在星空

四

羊群追赶我
彼岸花狙击我
我滚向海洋

跑向深林，躲林密丛
雪狼撕咬我，潮水吞噬我
树木咀嚼我

五

我爱上的四个处女啊
子宫都结满虫子

你们躲避我
也都怀疑我

我的主人是我
你们的主人是青草
你们都怨恨我
把青草装进手掌

六

或许，杜鹃花最单纯
她们拥抱我
她们随我狂奔，随我坚守我的花园

我裸睡在她们的花房
她们为我流泪

但，她们会衰老
她们会吸干海水

她们死后
海水能在腐烂中爱上我

七

所有的路走在我的头上
我绝望在路的脚下

白鸽放逐我
你的世界消灭我

杜鹃花在星星中倒下
我是九月的苹果
引力无法改变
落向平原，落向黑暗

八

所有的鹿群都死在人们的肠子
我也不列外
薰衣草毒杀我
米兰花覆盖我

要抛弃都抛弃我吧
要诅咒都诅咒我吧
诅咒我失去野马，失去牢笼
失去善良，失去人性
诅咒我粉身碎骨

九

但，我仍然挂念麦子
她们换不出面条，她们
在五月低头
把幸福留给大地和我

但，我怀念我的河流
她们在白石堆中牺牲
为了一块墓碑，一口玉米
她们在初春
总是把处女留给我

但，我担心我的姐姐
她把生命奉献给秋天
她会死亡，她会重生
她在黑暗中
把凤凰和自由留给我

但，我要哭泣
哭泣屈原的湘女
她把等待留给了我
她把拥抱留给了我，她留给
我钗子

但，我要死亡

十

所有的诗行是远古时代的化石
所有的青春只是遗留下来的鸟粪

有呕心，有病毒
有虚伪有长蛇

我的青春只是一堆海鲜
总会被菜油榨干目光

十一

我没有地球
杜鹃死亡五六年
不能躲避不能感受幸福
不能运动

在田园小区中凝望
眼睛游弋到黄昏

她们只是红外线
不能射透人的心脏

十二

海水哭干眼泪，森林
哭干生命
丛林哭干爱情

绝望成白云
四处飘浮
没有手，没有庄园
只有一个草原的篝火

我白的坚贞，白的卑鄙
白的美丽，白的富裕
所有的人都拥戴我
把我抬在花轿里，捧在
檀香木倚上

十三

但，我依然绝望
我不会梦幻一只仙鹤

心思沉陷在神女峰下
让不懂的白果去懂
让懂的你一片混乱

十四
没有根的麦草
无法逃避地球
只能在闪电中唱颂歌
在雷雨中拥抱一群疯子

无法飞向月宫
无法拥抱几千年的嫦娥
没有神箭
不能射落九只金乌

马铃薯，我的春天
你知道为什么

十五

没有彻底绝望的荞麦茶
心思只是流星落在海坑的损石
我不能开出芍药
不能生育一只飘泊的夜行船

你们一直排挤我
但不能逃离疮痍的
地平线
去背叛我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