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畔

作者: 2017年06月18日12:11 浏览:184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有一条小道,
蜿蜒在起伏的山峦,
山峦上长满了挺拨的翠竹,
也长满一人高的香草。
他沿着这铺满青石的小路走去,
如走入梦中,如穿越轮回,
黑暗中,斑驳的路就像一条蛇。
他听见了彼岸花的招唤,
也听见了忘川河的窃笑,
不,那是黑夜中不眠的夏虫,
幽幽地吹奏着迎送曲,
那是情人们幽会的小溪,潺潺弱水,
却可以吞没记忆和沧桑。
“哦,我的情人,我的爱人,
我来了,虽然三世三生,
让我望断肠,但三生石旁我能看见你,
证明我们情未断,缘未了,
虽然隔世,亦不再让我迷惘,
不再怨恨,不再寂寞。”
他在此岸此生,而她在那边那世,
此时,奈何桥还未曾建起,
孟婆还在卖着火柴,
那一点点的萤光飞舞,
正是火柴的亮光。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披风,
站在黑暗中,溪边光滑如镜的青石上,
望着彼岸,此时彼岸就如白昼,
那种灯光照耀般的银白下,
曼陀罗花开得似鲜血般妖艳,
那里的江山就像淡淡的水墨勾染,
却凄美得让人窒息。
他的目光就在那片凄美中寻找,
看过小溪,就如看透时空。
她终于来了,永远的窈窕,
迈着莲步,穿着白色的纱衣,
或者她根本就没有穿着,
赤裸裸的修长的身影白皙而皎洁,
就如月光凝成的精灵,圣洁无尘,
莲花般可远观而不可亵。
仿如梦中,又何尝不是在梦中呢,
他只是一个可怜的灵魂,
每夜偷偷地跑出宿主的身体,
来此何处,续前世的暗恋,
只是相隔一条溪,却跨不过去,
只有在这青石上,才能看清对岸。
而她,否是有意,或者无心,
在对岸是否也能看到他黑色的身影?
在彼岸花丛,她跳着的舞蹈,
流动的曲线,撩拨着心弦,
却又是一段相思,凄美的舞曲,
轻盈地在那些花瓣上,
腥红的花毯上踮起脚尖。


“夜灵,你还好吗?”
看着那丽影,他低低地唤道,
记不起她的名字,便叫她夜灵吧,
虽然相思也传不过小溪,
时间是一道屏障,看透而不能传递。
“夜灵,你能看到我吗?
你也会思念我吗?”他想她能听到,
正如他能听到她的舞曲。
但又怎么可能呢,所谓的夜灵,
又怎能是你前世的情人,
过了忘川河,便会被吞噬记忆,
那一夜的梦见,也只是似曾相识,
你也不应当伤魂落魄,
夜夜来此守候,眺望。
夜灵水晶般面容透着淡淡的微笑,
那双蛾眉,那双眼睛,
就像欢乐的蝴蝶,扑闪着翅膀,
也许是独自时的自由,
也许是心中真有一个情郎,
她在娇笑,在躲避,在逃走,
俄而又是投怀,是拥抱,是撒娇,
双手如蛇般娇扭,水草般摆动,
那长发及腰,隐约般地在夜空,
透亮又如银辉一样的飘洒。
她高山一样的双乳,柔柳一样的腰肢,
圆鼓一样的翘臀,莲藕一样长腿,
都比画中的仙女更胜一筹,
夜风吹在彼岸,花枝招展,
夜灵就像白色火焰一样舞蹈,
也像情人一样舞蹈,
那种柔软,那份深情。

“冥冥之中,我总是感觉,
我的那世,你就是我的爱人,
也会跳如此的舞蹈!
而我,正是你的玉华!”
他脱去了黑色披风,
露出如墨玉般的赤裸身体,
衣裳,本来就是尘土,
灵与魂的来与去,何曾沾有尘土。
于是,这边墨绿的草丛上,
青色如镜的三生石上,
玉华也跳起了舞来,配合着夜灵的舞姿,
他旋转着,追逐着,跳跃着,
一会儿伸手,一会儿合抱,
一会儿俯首低吻,一会儿仰头托举,
他就像黑色的火焰一样闪耀
他就像小鹿一样蹦跳,
手指变幻成鹿角,身子高高地腾起,
他是那般的热情,那样的奔放,
仿佛夜灵就在怀抱,就在心中,
让他美满让他兴奋:
“但愿如此,夜夜伴舞,夜夜凝望,
我等你在今生,你追我于那世。”

时间默默地流逝,
夜灵一直舞着,
就像风中的杨柳,风不止便舞不停,
玉华却像一面旗子随风招展,
也不知疲倦地伴舞着。
月亮渐渐地向西沉落,
玉华的脚下,忘川河畔,
渐渐弥漫起一层薄薄的白雾,
而彼岸,渐渐黑暗,点起一盏黄灯,
在她身后点起,那灯光,
渐渐地把她身影融化。
“三年了,你每次都一样,
当黄灯点起时,你便会离去!”
玉华走近忘川,只想再看看夜灵的容颜。
而那西垂的月亮,此时竟起了红晕,
诡异地如血一样,夕阳一样,
把白雾都照成粉红。
玉华惊回头,
那血月腐蚀,竟伤害着他的魂体,
他惊叫一声,就要后退,
躲入那茂密的竹林。

“咳咳……”突然隔幕传来,
一声苍老而低沉的轻咳,
接着便有桌子移动的声响,
腰肢扭动,衣袖抖动的声音,
当灯光靠近时,
有一根棍影,有无数根线影,
夜灵的身子完全贴在了“幕”上,
就像贴纸一样,分明就是,
一张牛皮纸做的皮影。
玉华趴在翠竹下,看着这一幕,
他不由绝望惨叫一声,
“不要啊……”不要什么?
人生所有,爱恨本来就是一场戏,
该结束的时候,时间就变成空,
正如你的生命,超脱于尘,
而最后也要归结于尘。

屈辱,伤心,怨愤,
玉华不由泪流满面,他冲了出来,任血月之红尘腐蚀自己,
任身后此时的晨钟响起,
他扑了过去,扑在那界膜上,
双手抚摸着夜灵的面容,
那粉面娇嫩,纤毫可见,
却也分明就是画家的笔墨,
却是那么逼真,一颗泪在她眼角,分明地要流下来,
“不,我的夜灵,你是真的,
你都流泪!”是啊,泪都有了,怎能不真?
一年了,虽然艰难地陪伴,
却也幸福,也美满,
他从来就没有奢求过更多,
但又如何能接受这种幻灭?
他全然不顾自身的消散与疼痛,
在阳光未出之前。爱不再,
又何心再回那具臭皮囊,
即使死了又如何!

“但留一念在,便可再相逢。”
有苍老的声音在念道。
夜灵的身影被从屏上揭去,
露出一只巨大的褐色衣袖来,
然后是一撂黑须,两根枯指,
然后断袖一挥,
那西落的血月便飞来在屏上,
化作了一粉红色的舟,
然后有一道身影登上了月舟,
反身掐灭了那黄灯,
灯灭时,月舟消失,屏幕破灭,
玉华一下跌进弱水向下沉去,
他的哭叫他听不到,但……
他心里久久地回荡一句话,
“世间本虚幻,悲喜演一场,
谁道无缘份,戏里戏外逢。
回去吧……”然后他昏了过去,
然后他醒来,浑身汗如水洗,
然后他看到了无数的眼睛,
正关切,惊喜地看着他,
他忘了梦中的一切。
但他看到了一身洁白衣裳的“夜灵”,
“夜灵”的头低得很低很低,
抵着他的额头哭泣,
终于,那颗泪滴进了他眼里:
“夫君,守你三年,你可醒了!”
(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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