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川东,有必要拆下一节
经典,记下委婉的芦花,
不急不缓的溪流。记下宝箴塞
清晨的阳光,骨骼清奇的
山石,面色镶满红润。
异乡人的脚步,抬高群山的天空。
古老的石寨,朴实而宁静。
她体内流淌的春天,不属于
任何低沉的夜色,任何一片
白云一般的梦境。
2.
古山,古堡,古石楼。
层叠的赭红,握紧倾斜的岩层。
夜芒,收拢爬满皱褶的风。
天地沧桑,山川凝重。
在宝箴塞,落日像一个坚定的
皈依者,举出高于尘世的灯火。
而来不及开口的碎影,从不关心
熙攘的月色,和低头走路的人间。
它躲在青苔的缝隙中,轻轻
颤抖着悲伤。宛如营寨下的青石板,
放平自己的身躯,掖起凌乱的马蹄声,
一直压住,他年的旧时光。
3.
如此。水漫平台,风吹不转乾坤。
别奢望醉酒者,拒绝悲伤。
日落不过西,若想兵不血刃,
需使三千铁甲围城。月光那么冰凉。
雪埋阡陌路,请不要和我一起
挥霍大好时光。颓废的缤纷里有你
掩藏的偈语。罂粟花开在苍茫之上,
青衫薄,云雾轻,不及诱惑春天的色彩。
4.
势必在雨水中醒来,砍下
末冬的头颅。
打开唏嘘不已的石头,权作黑夜的眼睛。
河流将月光所经过的每一个村落
擦洗得发白透亮,能够扬起沙尘的黄土地,
埋葬过群星的光芒。
犹如昏鸦,犹如断肠。犹如屹立
人间的他,身披灰色的外套,见证苍白的谎言,一路遮去小桥流水
坠落纸面的清晨。
5.
岂可折风如刀,凛冽笼罩。
夜空之镰,曾经一再收割放养的冰雪山河。何须烟影
如画,何须泼墨清明的火焰。
炊烟。鸟鸣。日暮。鸡犬。
戏楼,看台,方家沟,段家大院。他试图祈祷草堂的旧时光,
蒙没高墙内属于祖先的风景。
而失足于沟壑的前夜,
只不过是一把被风干了的旗杖,在苍茫的暮色里,
又飘飞了一回。
6.
一片歌声,连着一片歌声。
一段流水,连着另一段流水。他揣上落日的雷电金盏,隐去黄昏洗劫一空的青山。
既然风雨混合,锈蚀的抒情,落单于寒暄的掌声,便不会久远。
他无法颤抖着,去颠覆葳蕤江南,
逡巡瞳孔中荒凉的道路。大地的远亲,不归。他的前生踌躇,
马蹄踏碎了多少方寸之地。
这蜀中血管里流淌的江山,有多坚实,
就要有多绵软。他不止一次俯低身子,饮下悲悯的水流,匍匐的甘露,与蜜甜。
仿佛他失手拉断草木的骨骼,一层一层,剥离整个春天的纹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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