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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名/姓名:河北北野
加入时间:2016-07-20
诗人简介

北野,中国作协会员,河北承德人。在《人民文学》《诗刊》《中国作家》《十月》《青年文学》《民族文学》《散文》等发表诗歌、散文、评论等。出版诗集《普通的幸福》《身体史》《分身术》《读唇术》《燕山上》《我的北国》等多部。获“孙犁文学奖”等各级奖励,作品收入多种选本及译为英、法、俄、日等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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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雪国


我的世界,有丑陋的人群
和他们企鹅一样滚动的身影
有流泪的伴侣,为生育的问题
坐在雪地上哭泣

有鲜花样的仇人,大仇未报
就已枯萎。有伤心欲绝的婴儿
今天刚一出生,就把前世的委屈
哭得撕心裂肺

为了装饰这个世界
我有意模糊自己,我扮成
树身里的人,像野花那样咳嗽
像墓碑一样泥泞

我准备了一个身影,想在小路上
突然拦住一个走失的人
我准备了一辆马车,在乡下的积雪中
像秒针一样旋转
它陷入岁月深处,始终无法逃离

我每一次醒来,都看见那匹
白马在流泪,我的白马呵
它慌乱不安,六神无主
它结了霜的脸颊,和颤抖的四蹄
还要在寒风中隐藏多久?

我的雪国


我的世界,有丑陋的人群
和他们企鹅一样滚动的身影
有流泪的伴侣,为生育的问题
坐在雪地上哭泣

有鲜花样的仇人,大仇未报
就已枯萎。有伤心欲绝的婴儿
今天刚一出生,就把前世的委屈
哭得撕心裂肺

为了装饰这个世界
我有意模糊自己,我扮成
树身里的人,像野花那样咳嗽
像墓碑一样泥泞

我准备了一个身影,想在小路上
突然拦住一个走失的人
我准备了一辆马车,在乡下的积雪中
像秒针一样旋转
它陷入岁月深处,始终无法逃离

我每一次醒来,都看见那匹
白马在流泪,我的白马呵
它慌乱不安,六神无主
它结了霜的脸颊,和颤抖的四蹄
还要在寒风中隐藏多久?

塞罕坝:众神在野(散文诗)

 塞罕坝:众神在野(散文诗)

                                                                                                            北 野

                        一

       崖顶上读经的人,已经不再担心,有多少人要离开这个世界。他刚刚翻到一句话:“旷野上奔跑的鸵鸟,需要找见人类的舌头”。这样的真理,既让人恐惧,又令人欢欣。
      你这个暴怒的人,你这个暧昧的人,已经让我生活的自相矛盾;高处的手孤单啊,大草原盛着雪,发出叫声,它多么辽阔,派出桃花,也派出猛虎。
      此时母亲袒露双乳,正站在村头向一个盲人讲述生活里的薄冰;她流着泪喃喃自语:“我是你的爱人,而你对我的不屑,正把我变成速度和黄金”。

                          二

      生活常常把我逼得走投无路,但大地上的自由总是无与伦比。那些漫山遍野的牛羊、麋鹿、思想的马匹,脊背闪着光,恍惚白云,恍惚乌云;它们因为幸福而迟缓,既被时光放开,也被时光收紧。
      天空中的村庄貌似强大,住在其中的众神都带着闪电的尾巴。而欢跃矫健的百灵,它们代表着所有鸟雀,正在像老子和庄子一样飞行。它们的速度是一块燃烧的石头,除了迅速上升,也突然返回地面,把坠落的天使接住。
      只有牧人的忧郁是真实的,他的歌声里,藏着神秘的哀怨和哭泣,也藏着狐狸的不安和欣喜;道家都隐匿在草莽中,他们的袍袖里住满了星辰和鱼的身影;通往河边的小路弯弯曲曲,像拴紧天鹅和风的咒语,不用抬头,我也能看见它们离别的泪水。

                           三

        一生啊,怎么可以这样短?
       月亮又大又亮,像恒河边上的灯盏。在草原上相见的人,直接面对的就是死亡。夜里悄悄来到玛尼堆,你见到的蝴蝶,是多少人凋谢的花瓣。
       藏进谷底的湖水,已经忘记了我的身体,现在我需要你浮出水面与我相见,用你神奇的山岗和深渊。
       巨大的风车被推动,只有天空的手才能做到,正像万山红遍,倾注了大地疯狂的热情。草木、枫叶、含着泥沙的嘴,反倒是安静的,它们什么也不说,只有烧红的夕阳,凝视着它们安静的脸。
       一生啊,怎么可以这样短?
       繁花在飞。从滦河源头刮过界河的暴雨,让暮色和野果子一下子熟透。外省也是短暂的。外省被异乡的光蒙住。剩下河岸边的那只小羊,它孤零零走回草丛。
       我草木里的神啊,拉住它的耳朵吧,让它自己找到家,像天空收回了孤独的光。

                         四

      白桦林是谦逊的。它的沉思,有腐烂的味道,但它从不抽身离开。它的荒谬是变形为黄金,三年五年,重新出现的时候,仿佛万物已经腐朽过一次。
      蛇蜕挂在风中,它绷紧的皮正在松弛。我划开的溪流,早已干涸,而流水的法则,是找到牧群的嘴唇。
      现在,它又开始落叶了。翻滚的灿烂的叶片,肆意奔跑。我在内心里藏着它们,想要一个个命名。但我幻觉丛生:大地不肯放过的孽缘,即使我捕捉到它们,又有谁会变成我的替身?

                         五

       白云飘向天边的时候,天边又退成了远方。
       我想在此时,跟着它一起飞。整日地飞,没有阻拦。是自由里无名的一部分;是苍穹中黑暗的一部分;是星辰里沉睡的一部分。
       跟着风,飞得无影无踪,像一场遗忘,从来就没有出生。我这受了多少苦的心灵,也跟着它破碎、飘远,恍如我们的来生,消失得干干净净。

                         六

      月亮爬上窗棂。月亮在窗棂上说:“纸梯子安排的人间,升进了月宫,而我们要怎样才能相通?”
      许多年前,似乎有一场这样的练习,张生爬上高墙,把一轮月亮,献给了崔莺莺。
      有时你可以假想——星空正沉浸在风暴中,人间攥紧的手,既可以制造符咒,也可以制造流星。
      而撤掉梯子的人,是被月光带走了,还是重新回到了天空?而我要等着寂寥的窗棂里,在黑夜突然露出月亮的面孔。

                        七

      大峡谷安静如颜料的废墟,它倒出的色彩是动态的。昨夜风一吹,今天头顶已无鸟雀,它的腹中露出了霜雪。
      牛羊可以借助风声在其中生活,它们的身影,在枫树的火焰里晃动。兀鹰缩短了天际,几粒冒出尖顶的悬崖,让它觉得自己仿佛是大神在云游。
      岩羊攀上云中,它爱着无人的世界,也爱着升上了天空的草地,只有愚钝的游客才来自人间,他们顺着裂缝往下看:我的天啊,俗世与神仙的前程,原来是如此不同。
      顽石和野果都闪闪发亮,它们岁月缓慢,会超过我们的余生。它们听着风声长大,吃下星辰,再变成星辰;即使它们一成不变,也不会丢弃这个世界的安宁。

                        八

       苦霜在加剧。白桦和落叶松,知道它的节奏,湖泊接过的云影,是许多古老的事物。
      包括跳出山岗的黄羊牡鹿。包括一头撞进了天空的猛虎。包括我自己,越来越畏惧前途的过客,心里不断涌出的酸楚。
      牧人把一个人的谣曲练习了无数遍,突然在断崖前变成了啼哭,仿佛它遇到的新生活,正在遭受爱情和人生的磨砺。
树顶上的小野兽,都在搬运果实。微风中仓廪颤抖,幸福的世界有一半,就要被转入地下了,像我走到中途的人生,谁会追随和赞美它的结局?  

                    九

       竹杖,蓑衣,浮云追着流水。我的视野里是一片寥落的秋光,当我反复吟咏,所有山峦都变成了波涛中的回声;虚空中的草庐,是新生的闪闪发光的星辰。我在其中出入,我心中的云朵啊,都是神仙旧友寂寥的身影。
      我的衣袂。我的霓虹。我隐身在流水中的涛声,它宽容了我的血液。它也宽容了我的眼睛。落叶的浮舟,可以浪迹天涯,也可以收拢一个人的身影。莲叶是不能飞的,竹荫也不能倾洒一地,只有飒飒松风,才可以送走我们神秘的旅程。

       相对于瘦骨嶙峋的读书人,山峦总有伟岸的一面,溪水并不是无名的过客,它的倒影因过于闪烁,而把神仙的钓竿变成了蛇影。
倾斜的峡谷,飞行的琼楼,即使想隐身,它们也只能借助白云的脚步,把无数座孤立的山峰,走成弯曲的彩虹。
      风声并不是因为寂寞,才拱成一座桥的。白云也不是因为浩荡,才把一个人的家乡移到空中。我默默的坐在落叶里,才能渐渐听清自己身体里的钟声。
      而这一切,都没有人告诉,只有我的耳朵在倾听。风声过处,我走了无数遍的路,都成了时光的回声。

       山坡上腾起的迷雾,总有记忆的波纹。有时它是仙侣的炊烟;有时它是母亲的身影;更多的时候,我一个人收回的纸鸢,也会留下闪电的印迹。但这一切都无关来去;最后在你心里留下的,只有我被尘世洗净的脚步,只有我头顶上为眺望所摇动的星辰。

                      

                                                                                                       2016、10、6 木兰围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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