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地(组诗)

作者: 2017年08月25日16:53 浏览:443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在恩宁路

六月的午后,在恩宁路
邂逅曾经的广州最美老街
最长的骑楼街难掩西关的落寞沧桑
恩洲村、宁溪村的名字只留在记忆的炊烟
大观河的渔火照见晚清的“八桥之盛”
汇源桥北,蓬莱桥口
栖身于此的原疍人家匍匐咸水歌的芬芳

阳光温暖,流淌有些冷清的街面
177号。八和会馆,你是久别重逢的八和子弟
一遍遍温习粤剧艺人久远的弦鼓弹唱
芽菜巷,你是栖身斑驳墙面的一块灰砖
卑微苔草的荣辱
微弱的光影素描詹天佑的铁路情怀
265号。你还是金声电影院的金漆牌楼
泊来北美文化,彰显高贵,引领当年的时尚潮流
你是永庆一巷13号的雕花大梁
在蟋蟀低吟的子夜,在雀鸟初鸣的清晨
无数次陪伴李小龙父子演练拳艺
你还是銮舆堂前的一只叫春的燕子
灵动粤剧武行的刀光剑影
你是泰华楼上空的一片消瘦月色
芬芳清咸丰探花李文田的墨韵书香

六月的午后,走过阳光暖和的恩宁路
遥想当年的繁花盛景
你尝试找回原本属于恩宁的汨汨血脉
无奈荔湾波远,西关已物是人非
颜家巷、芙蓉坊的竹升面正冒热气
老汤牛杂、斋烧鹅的味道拉住行色匆匆的背影
街角,伍氏祖传的那盏金黄的铜壶
镌刻了千年的锤印丁当作响

十三行

洋行,缘起于明代。
从仁济路到杉木栏路,从珠江岸边到十三行路
油麻地石埠头麻利地抬举
行商、脚夫、车夫的铮铮脊梁
云彩皈依丝路花语
1842年,一纸《南京条约》血流刻骨的屈辱
伶汀洋蜂涌的鸦片腐蚀病态的灵魂
从此,五口通商,吞吐洋货丝茶
曾经,西关大火烧红河南河北
同兴街的大火煮沸大基头白鹅潭
列强的枪炮蹂躏富饶的家园
封建官吏的盘剥奸商的欺诈不止
每一次没落与苦痛。酝酿了更猛烈的风暴
死亡是新生的开始,燃烧暗夜的烈火
辉映满天星斗,盛开在硝烟过后的水岸
晋商、徽商、粤商、闽商、赣商相亲相谊
以地域为中心,以血缘为纽带闯荡商海花城
潘、伍、卢、叶四大行商引领这点石成金的龙口地



亲近临水的街巷古老的砖雕骑楼
荔枝湾。木棉花开花落
十三行摹画“一带一路”崭新色彩
那是梦里花城的姹紫嫣红
那是滋养2200多年根脉的岭南风

荔枝湾

驷马涌南,周门村。和象岗西,流花湖。
2200年前,西汉陆贾垒筑的一片泥城
那些幽馨天籁的繁花、藕和荔枝
穿越一茬茬谷雨,细数晚秋的蝉鸣
汨汨流淌一湾绿溪,两岸红云

彩虹桥畔的渔火,犹记江浒楼前越王的款款离歌
泮塘的桃花,尚忆南汉王妃的红袖芳影
西园地,兰湖里,流花桥
一个个名字镌刻多少辛酸多少良辰美景


时间的线条摹画岁月的光影
跋涉的脚印牵挂风一程雨一程
荔枝湾的水墨飘若浮云矫似惊龙
梁家祠的石刻承载千古风流
文昌塔斜抱参天古榕朝夕菩提晚钟
泮溪的五谷杂粮滋养岭南山水
龙津桥头,西关人家恬淡荔湾渔唱

花地

广州城西南。
明代的种田人怎么想得到
当年一把旧铁锄刨挖过的河滩草坦地
它的平直抑或锋利的光影中
野茅成片倒下,芦苇栖身的泥泽
长出了素馨、茉莉花

河石是香的,河风和渔火也是香的
歇脚的挑夫的热汗,路过的鹭鸟的浅鸣是香的
夕光渐冷,打鱼的老汉坐在门前修补渔网
花语随手指穿过烟波
落泊的读书人习惯温一壶家乡的米酒
让愁绪擦亮肥沃的花埭

那个花一样随母亲采花的少女
将最新鲜的素馨、茉莉、春兰插入竹篮
柔软的河风吹送她美妙的花歌
一直飘渺今日的清晨


芳村

不是古海,已不是荒村。
素馨的样子还是那么好看,似邻家女孩
荔湾水岸,花地河畔
茉莉留芳,珠兰纫香,含笑醉观
沈复在月光消瘦的秋夜伏案写下《浮生六记》
我不识花名,亦不谙花语
写不出“浮云花袭人,流水意难平”
独饮。“晴风初破冻,枊眼梅腮,已是春心动”


你的日子依时有序,挥手之间花开花落
你懂得怜花惜玉
含笑朝夕
在花城,在芳村,难免入乡随俗
漂泊的游子皈依原本的花地
从此爱上花卉,盆景,还有“水中鲜花”

大通寺

宋,大通镇。
那个法号僧达岸的梁氏新州人,还记得
城河西刮起的一场大风将他和船吹到南岸埠头
他心仪这僻静丰腴之地
自此皈依灵隐,植花种菜,躬耕雨林
寺内,飞檐的苔草脉脉
斗拱木雕苍茫,归燕的泥巢尚温
佛前,烟雨井晨光初开,轻烟漂袅
多少前世今生的尘事起起落落
四月的谷雨抖擞花埭的阳光


白鹅潭

还是这湾鹅湖。
水大而深,不改旧时容颜。
没人会欢喜狂风大雨的湖面。唯有
在五月的子夜,风雨交加之时
两只白鹅天使一般
逐波追浪,上下飞渡。那一刻
过往船帆停摆,西关小姐暂歇歌舞。邪恶远离
我不是渔夫,无须惊悚
无须挂念窗棂前苦苦盼归的女人
不必心忧满仓的鱼货赶不上即将开张的早市
我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穷诗人
几点笔墨倾诉鹅潭夜月
像溪湾的云早已离不开平静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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