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雪山稍低地方  足够眺望
祖国   万亩江山
稻谷正在包围城市
我们站在洞郎  一个2017年夏天
最最网红的边陲  空气依然稀薄
三十亿份恩仇过分拥挤
宁草都呼吸困难
星月都是玻璃做的  只需一声枪响
整个天空就会破碎

我们要赶在大雪封山前
修好战壕   把战士和枪支
像草根一样埋进  土壤
这里的春天需要硕大的根系
长出   紧贴地皮的一层绿
这样的高度  一年一季
草本的忠诚  根系
越扎越深   甚至能看见
沿军装流下的一滴水
在金水桥倒影  八月的格桑花

常常坐在山脊  感受越界的风
有时这边的雪  也飘过界碑
只有天空还没划界  说不清
今夜的星月  倒底属于哪个国家
而父亲肯定在遥远的故乡
将星月囚于杯中  每次母亲问起
我们的哨所  是否高过村庄的后山
父亲就会一饮而尽  走到忠孝尽头
与雪为伍的永远只有  我们  军犬
和潜伏的草根

长城在很远的山脚  停住探险
剩余的路  我们一步一峰
似乎要撞开天门  每一次
在边境伸腰  感觉天空又高出许多
这时的草在脚下欢腾  有人顶着天
是幸福的  不能把阴晴无常的天空
交给草 交给山下的河流
这时我更希望父亲    把稻谷麦子和棉花
种到雪峰之下   让我终老于洞朗
一生练成的钢骨   成为洞朗最硬的草根

这个夏天  越过界碑的那帮家伙
探营时没安好意   与我们对峙的日子
不谈庄稼   不淡宗教   也无关风景
山下铁流滚动    炮声如雷
我们比惮定  比骨头的硬度 
比上山的道路与河流的速度
我们在军帐内备好酒与枪支
让他们选择  还有即将到来的雪崩
这时的洞朗   草在疯长
我们并不想设计这样一个坟场  也不想
他们在我们的土地上天葬  他们下山的路
这个夏天寸草未生   每个夜晚除了冰冷的星月
他们唯一能看见的亮光   只有对面的枪管
这样的日子异常惊悚   他们不停眨眼
心虚如一群过街老鼠    他们赶在另一场夜幕前
怏怏撤场   离开时他们一定看见
一个新的哨所  顶着更高的洞朗
而我们开始准备  与暴风雪对峙
这是我们更久远的敌人  
也是我们终生的战友
一场雪   会埋葬一段岁月
可每一个草根  都会迎来自己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