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所构勒到的(组诗)
张泽欧


缅怀

关注后重温岁末的祝福。他手里攥着
新年的献辞
如一个热衷歌词的异乡人
摇动生活的骰子

你好，新年
我们拥有的乡音

被欢乐、动荡、希望、勇气所充实
无语。或一直缄言
关爱一条镣铐，一截碑帖
留下痕迹的颜料

不必怀疑我们各自的错觉。壁画中的
缝隙早已存在
如同从铁轨上辗过的子夜
星光除了璀璨，一直闪烁着乡村的寒冷
他说，记忆与新生都在其中


我们听见了诗的呼吸

意外层出不穷。一连串的旧物
青瓷、画技、乌鸦的啼笑……
甚至姻缘
“尽管我们都是赫拉克利特河中的水滴”

但他指着某个静止的漩涡
栓着渡船的石墩

是的，我们听见了诗的呼吸
如此细致
让一串暖心的气泡流畅在神奇的疆域
他是个执拗的诗人
接受过独家的采访。在暗室

然后摘要虚假的姿式。好像翅膀
唤作乡村的藤条
在便于收藏的壁画中，颂扬和贬低
不容错过

阅读，并非全部
他们的目光和期待，从未停止


旧物

诗人说，“把我对世界的疑问写出来”
疑惑来自跌宕的风
凸凹为美，女人们圆润的丘陵，……

最夸张的叙述取悦了果实。烛灯呢
秉烛夜谈的灵魂呢

而乡村继续凋敝，那里坍塌了旧物
比如，一扇木门、木质的年轮
风车……
甚至正在流失的石狮
如梅山神的咒语，从雪峰岭上掠过
留下废置的寺庙

驻雪的梅枝依旧冰冷，一双待飞的蝶翼
春草生，生……
在一座死去的火山上
乡村的多重奏显得苦寂，单调


时间无法捞出轮回的碎片

写出黑暗，写出黑暗中人神的关系
这是上苍赋予的警示

不在黑夜徘徊的人写不出月色的寒意
正如，熟悉方向的风鸣
时常祭拜的闪电、卷起的帘子。……

特痴的鸟一直回望，春风阻隔
产生回家的理由
时间无法捞出轮回的碎片
“每个人终会成为河流中偶然的风景”

但，并非
过客。……

这是铭刻在旧事上的格言
如从方格中进出的谚语。时间软埋
一恍千年
无人知，抑或不让虫蛆们咀嚼
匿名者回顾了历史
将归途掩盖


早已变异为兽类

惊叹不已的造物主不仅是个婴儿
还有
随意的路人。他们
从诗人的翅膀下过去

遇见
稻草旁的篝火、亢奋的打击乐
颤栗的舞蹈，……

写实一个外乡人的脚趾，并不需要虚构
他们依旧能描出路径
深幽的月色学会了飞翔
拘泥于记录的哲学比诗句更好，有一个
抱着婴儿的女人

适合一个黎明的拾荒者
画出了梦的原形。敲打钵盂的酒徒
从铁门后出来
莽撞的观念回避了城市的晨曦
别动归化的念头。他们
早已变异为兽类


盛宴终会散去

评论家靠废墟的落叶养活自己
露珠呢
他们看到诡异的玉盆、音乐、石阶
巨大差异的阳光

撕裂情欲的人撕裂了自己
他们惨白的肌肤，裹在
坚壳之中

角度颠覆了视角，出现一只斜飞的蚊子
或，倒退的蜂鸟
价值尴尬，呈现冬季的枯根
俨然赋诗的旧梦、亭台楼阁里祭拜的
容器

形状各异的瓶子倒出相同的河流
盛宴终会散去
那些怆然涕下的酒令，让人不再疑惑
杜撰。应该有一扇屏风
描着落泊的公子


脚印

失去灵魂的人在寻觅自已的脚印
他力图书写完整的故事
有过往，有将来，……

而接下来，他们关注去往何方
肉身的、镂空的

并以此构成琴弦。卖艺人
卖了自己的广场
留下十月，一把锃亮的剑
世事淡化成凤毛麟角。像疲于问候的
茶楼

他寻到一连串的怒吼
一个刺客献上宝图

“若没有灵魂，我将四海为家”
他省略了仁慈、悲悯、虚弱、恶念
再一次触摸自身的旅程。女人走向采石场
脚印即将运往天堂


盛装过尘埃的瓷器

黑暗中的题材，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
锤子。它们相互敲击
发出不同的响声。罗列者摆出茶道

盛装过尘埃的瓷器
火苗、舌尖、物质上拓展的精神

“透过物质，感知精神的深刻”
记忆中的历史与世人不同
而他一直坚持，尽可能地偿还罪孽
按照自己的方式尊重

或，试图舍弃，内心浓缩怨恨
世事与颜色，幻像
与现实

强烈的反差感后，乡村促人反思
推荐了一条繁复的路线。迂回，留下
永恒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