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寺

牵来的白马仍没有疲惫的样子。
石狮镇守，佛音绕梁。
放生池里龟鱼无数，
断文碑上依稀雨痕，如逝去的
朝代。

入牌门，天地顿开。
佛，笑而无语；菩萨，慈悲容颜；
罗汉，神色各异……
膜拜者庄严而又静默。
廊柱间挂满的祈愿牌，让后来的
企盼显得不安和拥挤。
有人往许愿池里丢进硬币，
想用小钱买断未知的罪责。

我知道内心的变幻，知道
双膝跪地、双手合十的人，
才能与佛相通。烟雾中，你才能
知晓前生，走出寺门时，
知道该何去何从。

           龙门石窟

粗粝的石阶已被脚掌磨平。
伊阙巍峨，十万佛安然于洞中。
洞口如睁大的眼睛，观世间苍生。

——心一沉再沉，上得山来，
就是想看看那些隐于前世的
工匠们，如何把一尊尊佛雕刻的
粗狂、雄健、威严；活泼、温和、清秀。
想看看卢舍那佛是如何把唐代丰颐、
圆满、安详、温存，和亲切动人的遗风
保存至今。还想看看那些被无情岁月
损毁头颅的佛，是如何安奈心中的悲愤，
坚挺着刚劲的腰身，为南来北往的
游人送去几分欷歔和安宁。

               2016年4月26日

        白居易墓（白园）

墓园深深，泉水伴着石阶，
有岁月的暗痕。光阴在树冠之间
晃动，常春藤缠绕着巨石，
爬山虎爬上了棕榈。

转过竹林，琵琶峰上的墓冢，
像覆盖萋萋芳草的穹庐，安逸矗立。
九曲回廊，诗刻接风亭。
石碑上的墨迹开始变浅，像文字
在哭泣后丢掉了一些心情。

——伊河水阔，伊阙龙门。
山脉风水，独临绝地静卧，
石桌旁，有人品茶凝思，
且听一曲悠悠琵笆行。

        2016年4月26日
 
                关林

灵魂存于头颅，头颅在寂静深处。
石马石兽，有各自的情绪。
几只八哥巡回在墓顶，像一种
守护，又像是期待可以倒流的时光。
赤兔马高扬前蹄，在等待牵马坠镫的人；
偃月刀上的锈迹无法在闲暇中消散。

——那个给你沉香木身的人，才是
识得你的人；那个给你大殿的人，
才是神的使者。院落前，有人在结义树下
留住身影，有人在揣摩石碑上的文字。
我燃起香烛，在蒲团上跪拜，让心中的
忠义、仁勇融入到四周的慢里。
或潜入历史，让鼎盛的香火，
概括你忠君、义友、仁爱、勇武的一生。

             2016年4月27日

              老街

一切都是旧的。从东到西，却有一路的
好光阴。无数锦旆高悬，一个人，
从生到死都在这里。经过一家棺材铺时，
看见黑色棺椁上的反光，正好划过
老旧的廊檐，照在新发的柳叶上。

洛阳铲，一根硕长的生铁，怎么看，
都没有探寻前世的眼睛。
老槐沉静于高出的屋檐，把陈旧的
心思抛向远方。乐器行琴声悠扬，
会留给驻足者一段回想的空间。

两端的鼓楼都是安静的，斗拱探入蓝天。
穿过门洞，你才会发现有别样的风景。
陕西的馍，武汉的面都入了异地的籍贯。
一个卖菜的农妇喊出的方言，似懂非懂，
像古玩店里摆放的古玩，你看不清，是
沧桑垂暮的老者，还是玩耍调皮的孩童。

                2016年4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