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种虔诚成为可能
            文/李克
    
         Ⅰ
为了那些含泪的日子，我将微笑。
太阳将爱的光芒倾注在我们身上。
时间滑过石阶像一个隐者，
归巢的鸽子在咕咕叫。

欲望的草遮住了希望的眼睛，
像悬垂在阴影中的钟。
有人试图从空气中猎取什么，
每片叶子都藏着一个神秘的面影。

永远以愉快的歌声唱给永远，
而真正的音乐是一种呼吸， 
沉重或轻松都在于我们自己。

即便我们低头，天还是天，
倾斜的树木不知道隐讳，
石头也不会随着狂风走散。
  
           Ⅱ
对这世界我们应该说声抱歉，
轻声的呢喃并不比羞耻差多远。
飘浮在这城市的上空，我们
如何才能不对生命有所亏欠？

纯粹的美从死亡的波涛中诞生，
他们比春天更能说服自己。
当言语切开每条命运的褶皱，
一种责任会在我们身上慢慢苏醒。

拥有谁，呼唤谁，在行走的旅途中。
大地是我们展开的最大的敬畏，
还有你，那仰望众星的使者。

一只举起的手象征一次日出，
我们已从破碎的幻像中发现：
你在街头的喧嚣中静默如一块玉石。
 
         Ⅲ
当一种虔诚成为可能，
我们还要罪恶做什么？从出生起
我们就和这个世界订下了契约：
燃烧，或接受诱惑。

当黑暗已潜入骨髓，
我们岂能在一个词里寻找真理？
我不知道，诺亚的方舟边
谁将是最后一位幸运者。

如果肉体本身成为造物的对立面，
为了放浪的酒神狄奥尼索斯，
我们要建造自己的神殿。

我们是界墙边的谷子，
无端地接受，无端地抛弃，
双手空无，一身空无。
  
        Ⅳ
边界是用来突破的，注定
拢不住往者和来者。
我们词语中最用力向上的部分，
永远高于山，高于庙宇。

每一次融合都在延续
人内心的高度，而体内跃动的光
会翻越帕米尔高原和地中海，
抵达或远逝。

神谕，这不朽的顽石
在浩繁的经文或拓片上站稳，
闭关，打坐，参禅，面壁。

似乎很遥远，其实就在身边。
需要在午夜三更被一一击破的
何止是那些光滑的词语的外壳？
 
          Ⅴ
读尼采，读《沉思录》。
我们取消不了上帝，
也取消不了我们的死亡。
有时，沉默大于呼喊。

人是人的法则，是岛，
一个告别的手势从灵魂的单纯开始。
冷漠也是一种保护，
我们是自己的必然，包括果与因。

死亡不懂得怜悯，
像磨亮的犁铧深深地插入大地，
而与我们扶犁的姿势无关。

生长不是为了荣耀。
我们迈的步子再大，
也走不到时间的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