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吾老,幼吾幼
那么小,像一群蝴蝶刚飞离枝头
翅膀还沾着露水
她们列队站在广场中央
等候清早的火车
领队的老师此刻不知去向
一双惯于乞讨的脏手伸向孩子们
她们毫不犹豫地拿出妈妈给的零花钱
眨着溪水般清澈的眼睛
依然叽叽喳喳不停
万物都值得赞美,我更愿相信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尘世安详,愿苍天
降下敬畏之心
2017/8/8
◎家族纪事
民国初年,爷爷教私塾,办学堂
成了乡邻远近闻名的书迂子
在油坊东,传出咿咿呀呀的读书声
又一年,佬舅进学堂,描瘦金体,书行草
记事。乡间无大事,偶有讨荒的外乡人
民国二十年,大别山闹红,有学生从军
便窜缀爷爷,去军队当文书
因恋着故土,未随大部队转移,翻山越岭
潜回乡,娶小脚奶奶,靠街头卖布为生
乡下再无宁日。闹匪,过红,抓壮丁
闹鬼子的时候,乡下跑反
三爷下汉口,抽过洋烟,摸过汉阳造
大舅路遇被抓了壮丁,音信全无
爷爷依旧乡绅作派,虽无书教,心有圣贤
世事无常避风雨,僻壤山野可耕田
逾十年,革命成功,百废待兴,学生宏途任上
邀爷爷赴舒城理事,并赠送毛驴及路费若干
爷爷退回资费留下毛驴,让叔伯们开办酒漕坊
三十里铺,丘陵起伏,宜桑宜农
时局常被宽宥,偏远的乡村,从来不缺钟鼓声
若干年后大舅找回来,留在郴州开火车,与亲人相认;
佬舅在家乡任过乡长,区供销社书记,从供销社退休
父亲眼里只识耕种,守着几亩薄田
春耕、夏种、秋收,冬天编织草鞋
手上裂开的口子,沟壑纵横,北方呼呼地刮
没出过远门,最远送姑姑上学,挑行李过江去趟芜湖
江水浩荡,转眼皆已成往事
他们先后都已终老,在另一个世界团聚
我顶着家族姓氏,继续游走人间
2017/7/23 初稿
2017/8/12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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