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殿宇，不及我
内心的虔诚，我知道
那些慈眉善目、凶神恶煞的佛
全都是泥塑，那些
取自我家屋后池塘的泥
被捶打、塑型、晾干，描上金身
我知道那些泥
曾经被老家的人用来种庄稼
盖房子，我知道那些泥
曾经滚过我的童年，沾着我的体温
现在它盖成庙宇，塑成佛
站在我日渐衰败的老家的村口
迎来送往，像我那些死去的亲人
从泥土中走出来
恢复了亲切的容颜，像我灰头土脸的童年
躲在柴堆后面，朦胧、神秘
装在我内心不为人知的角落
每次回家，我都要虔诚地跪在那些泥土前
扣头，把身体尽可能弯下去
我知道只有这样
才能离泥土近一些，离神近一些
我知道那些神，来自我家屋后的池塘
曾经憨厚地抱过我，没有表情
但和我有着相同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