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

文/王怀文

其一

父亲牵着我的手
书包里，塞满太多的词条
有书本上的，也有声声叮咛的
围绕你的坐标系，在黄金分割点
我竖起标杆。父亲便在杆头，
收割葱绿的愿景，一茬接一茬

匆匆。我牵着父亲的手
陷入他呆滞的目光里。一片流干血液的叶子
正好落在他霜染的发丝上
嘭——穿过悲沉的音符
我如萤火虫一样微弱，无法照亮
父亲晚年的行程


其二

算命先生说，我活不过四十八
如鲠在喉。迷失在一群羊里
已抛九霄云外

匆匆。过五十岁生日时
我方想起，笑——山河换装易容
我自翩翩，脚下的鼓点如烛光一样悦目

庭院的树，在秋风里和声
激情，永葆在
自然循环里

其三

我曾为有些词语癫狂
坚如磐石
匆匆。能盘下的
只有眼下萧瑟，像盘下羞涩与疼痛一样

那些词余温尚在
但矛刺穿盾的奔溃，颤栗于心
秋未去
掌心，已泛起滚滚寒流

走在道内还是道外都是尴尬

其四

步行。自行车。摩托车
小轿车。弹指一挥间
跨过岁月的门槛
我正站在春风入口，深吸一口气
跑进人们的愿景里。晨光流泻过来
从张张笑脸里，从车流的间隙里
渗漏下来
瞧。一些难以置信的叙事
正在夷人眼里疯长
是梦境，也是真实

匆匆。多么平常而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