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河流(组诗)

作者: 2017年11月20日12:00 浏览:321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秋天河流(组诗)
  ◎蒋志武



这声音,像心脏的呼吸

这些天,被遗忘的梦
又活着回来了,稀奇古怪的沙粒
里面是空洞的
散乱的石子如一群不擅于团结的人
我系着安全带,看玫瑰开放
爱情的孤独感随之而来,透明彷如游戏

今夜,如果在你的膝上哭泣
我将损毁这场夜中黑的另一面
石头就在骨头里翻滚
死就死在这夜色的黑里吧,向天空射箭
继续回答我童年时的问题

郁烈,在世界的香气中我变得隆重
那么大的光荣,会把我和世界推向另一种可能
金属撞击的声音胜过人的呐喊,时间宏大
万物下坠其中,当死亡玩过了骰子
悲哀的,脱臼的贝壳,你的咳嗽
多像我心脏的剧烈呼吸



秋天河流

秋天的河流干净了很多,河水不紧不慢
光着身子从高处向低处流动
鱼群肥美,低洼处的水草像认出了我们
摇着头,但并不想跟着我走
我知道它们有自己的归宿,腐烂于河流
或者被风带走

这些年,一直在寻找一条横在内心的河流
细小的沙子,隐蔽的翅膀
雨水在它的面上翻滚,光芒在河里盘旋
有汹涌的波涛,有前行的渴望
河流所经过的地方,都留下水的巢穴
我从桥上可以看见大片的鱼群争吵
露出一排排牙齿

秋风拂过,那曾经火焰般绽放的花儿
堆积在季节的伤口,河流,不息的悲哀
我们被画在这料峭的河岸
听秋季后的河流刺耳的冰的手鼓
我向一条水的裂缝靠近,那里有曾经溺死的人
被水偷运到了另一个尘世



沉默,向上挥动着孤独

我愿意挥动手臂,向一个陌生人招手
向一栋高楼的情人致敬,时间那流动的斑点
让一个沉默者更具有魅力
云,滑过太阳的轮盘,孤独者的天堂
抛弃了他唯一可以驾驭的空寂
水上幽暗的图画,被点开

进出于同一个人行通道,到处旅行的人
是在旅行中蹲伏什么,我时刻准备好游戏
随灯盏在人群中狂欢或者颤抖
那让我紧紧抓住的,仍然是不可信的
身体的自由和精神的迷宫

现在薄暮来临,这一年,里程碑浓缩成
冰冷的文字,被群众遗弃的大厅
仿佛有人在敲击舞台的铁钉,我不张扬
在来来往往的爱恨之间,保持着沉默
看壁虎伪装心跳,看太阳下的飞机一刹那的急射
人生没有前哨,只有向上的孤独



虫,爬过了古墓

灵魂,在地底下辛勤地工作
腐烂的尸体啊,从宋朝开始挣扎
今天还带着伤痕,虫,真实的尾随者
饥饿的嘴唇像铁格的窗子
它已陶醉于腐肉的味道

所有的鸟来自于西部的山林
高空被风腐蚀,被楼刺穿,云暗淡
夕阳可以是每个人的旗帜
但黑夜掌握了它,每一个古墓里
死者有比活着时更拥挤地生活

小屋亮起了灯盏,被命运驱赶的人
被疾病缠身的人,我们现在哭泣和倾听
是因为死后能分辨出更清晰的死亡
人,不死,什么也不是
虫子也不是虫子



避开

十月的一个傍晚,合欢树的叶子临近死亡
摩羯座的宫殿灯光闪耀
容纳了所有在摩羯座出生的人,莫言小说里
低语的太阳和肥臀好像在远处抖动
群星的下面是什么?岛屿即将被撞碎

悬崖边,这里所有的地方都没有空间
我们可以尝试跳跃,并做好收缩你的骨骼
生命中精选的血液将在凌晨三点开始
为心脏换血
它们在巨大的伸缩套管中沸腾,躁动
发出救命的呼喊

避开,冬天生存的公式已完全透明
北方适合取暖,南方适合抒情
而悬在历史中的人头还没有来得及告别
死亡的篇章就已经结束
今天,我在南京夫子庙的游轮上晃荡
而北戴河的黑颈丹顶鹤
正在啄食软体动物



一个人穿过广东

珠江,远远的波涛上穿过一群水鸟
货船在江面上像镀金的镜框
它们自由航行,但并不像海盗
也不像是我的归宿,我从它们头顶的虎门大桥
开车经过,去广州,再辗转粤北
回到悬挂着乡野旗帜的故乡

越过人生杂草丛生的花园,在广东
经历了十几个夏天,草木孕育了新生
高楼通过不断增加高度来逃脱自己的命运
我依然怀念那座东莞的小桥
但现在已经被截断了,
而银莲花打通了它自己通往秘密庆典的秘境

过粤北,雾气氤氲,车外,湿漉漉的石头
你能听见自己回家的心跳
当我逃避了今天的疏散
生活,就是一只飞翔在时间之外的巨大铁鸟
一根富有弹跳力的弹簧
我没有勇气去冒犯,这个时代,一个人穿过广东
必须遵守了回家的规则和命运的乐趣


器皿中的乌鸦

乌鸦的语言和毛发让器皿变得更黑了
这个盛血的器皿有夺目的焦黄
乌鸦啊,曾经有不为人知的地方
你在那些地方具体说了些什么?
让琴师的脸颊变得惨白

我必须找到你栖身的云彩
明亮处,白色的花朵在深色的木橱中
不止闪亮一回了,在可见的场所
瓷砖抓紧了危险的墙壁,时光之中
必有松懈的部分被河流所宛延
被人所利用

飞翔者在最后坠落的一刻,将渴求一朵玫瑰
如果盛血的器皿全部被打破
乌鸦嘴中的腐肉一定现出原形,哦
让骷髅安息于它的底座,阴影和名利
都包围着烈焰的火苗,手指伸出来
指一指你想要的那片天空



绘画术

铅笔咬住了中线,彩笔消解着容器
画板上的海豚安息于底座,梦,哭泣
晨光射过窗棂的时刻,人头悬挂
门徒在他瞳仁的暗处伸开手臂
画笔,一支为人类守护王位的剑

是绘画,使出了暴力的本能,在美术馆
当我看到精构的画面,我已经脱离了它
色彩的绝妙之处在于蛊惑,或者假设
如果匠气太重,原本要得到稀释的物体
将会被紧密的包围,鱼朝上吐出了水泡
而绿波在镜面上翻滚了它的下颚

绘画术,最后的一朵玫瑰
在交给人类的时候,会变得空虚,无力
粉饰的胸脯和一片鲜艳的嘴唇,只有揭开真相
颜料才能被我们所用,我们不能依靠白色
来分辨自己,我们长发飘飘
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我的歌声里

神秘在平常的事物中得到了隐藏
旷野中,生锈的工具有内心的战场
缓慢的音乐,一根必要的弦学会了射击
我们曾经相互触摸嗓音,在一场东风中写诗
并执意为诗歌带来福音

今天,身体没有任何的不适
所以面对的一切都不觉得羞愧
生活来自于愉悦之中,玻璃破碎后
可以当剑,歌声破碎后可以俯冲
直到下一个喉咙呼吸的出口

给命运一个约会,在路途中谈论天堂
一颗有病的心,一个黑太阳
在我的歌声里
总有某些声音是不幸
总有幽灵从鼻孔中窜出



那块山下的荒地

山脚下那块荒地,土松,阳光足
如果我不来打扫这块荒地
不刻意挖松土壤,清除杂草
不久就会成为别人的墓地
在人骨头越来越多的年代
荒地,它寂静得如同死亡的帮凶

十年,二十年,静悄悄的时间
我穿过一片片暗黑的森林和方形的房间
也许你在路上打个盹,就会看见病重的人
被抬上救护担架,明天就会听到他们
去世的消息

所以,我每隔半年回去一次
看看这山下的荒地,看看被雨水淋
被太阳晒的荒地,再俯下身子,倾听
埋藏于土地下的安静之钟,它嗡嗡作响
让我入睡,这么好的荒地,要提早放一块墓碑
不能让早死的人占得了先机



我在夜的空间里聆听水的轻盈

夜是我的裸,蝙蝠挂在壁上
令人惊叹的爪子,一直与人类保持着偏离
夜间,当光束得到了制约
水直率得像个孩子,不迷信风水
在世界的屋顶沉默

更深的内部,序曲,朦胧的薄雾
我在夜的空间里聆听水的轻盈
灰色的夜空中,鸟找到了它的家园
水出现困顿的时候
它会在低处挣扎一下,而大多数
在夜中,它们会用身边的风景掩饰
内视自己的暗河

身后,黑夜在时间的催促下澄明
钢一般闪耀的水域那边
就是命运的彼岸,我必须涉水而过
黎明就要来了,它需要光的礼遇
和透明的,神秘的大剧院


迎着秋风

我将有所保留,在秋风最后的尾际上
秋解除了它时间的危机
冬天就要来了,那些迅驰而又没有返程的虚无
一颗滚落的石子,一粒准备下坠的果实
对我叫喊,“小心,下面是空的”

出于一种幻觉,在一棵树旁
秋风扫除了它的落叶
飒飒作响的叶子像一个归家的人
明天,所有被时间萧条的梦都将起舞
迎着秋风,迎着那秋风中带着咳嗽的语言
在果实与树的最后一次拥抱中
你腰间系上了死亡黏湿的裙子

迎着秋风,生命的根将向寒冬敞开
我不想任何人迷失在风中,只想留一根颤动的弦
在风和心之间抖动
而风将深入它更为复杂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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