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东大地上——读墨菊诗歌十六首

作者:墨菊   2017年11月27日 17:57      1310    收藏
在远东大地上
 
          
七月流火,为中国诗歌发现奖的第二届写点文字,或许能降温。
说到发现,应该有两个含义,一个是发现了新诗人,以前不太为人所知,没大在诗歌报刊等露脸。另外一个含义是发现的诗人的诗有创新,其诗歌特立独行,领异标新。这两个发现都有意义,以后一个发现意义更大。
没有人作出统计,如果像人口普查一样去统计一下当下全国写诗的人,估计数额巨大,就是说,在诗歌已经基本退出百姓生活的今天(央视的诗词大会和朗读者也于事无补),写诗者因为借助了网络和微信的平台,前所未有的多。尽管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如同没有两个相同的人,但如此庞大的写诗队伍,其实是一场巨大的模仿秀,极少有人在诗歌写作方面有所建树,在新诗史上走出一段新路。所以,当我把目光投向女诗人墨菊时,我是不自信的。
 
一、    一个自然的场
 
这是对墨菊这组诗的第一印象。自然?这没有什么新意啊,陶渊明“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户庭无尘杂,虚室有馀闲。”早就写到了极致。陶渊明是对尘世的人的关系的疏远。人类社会发展至今,对自然的向往依然大部分来自这个动因。至于深深影响中国诗人的索罗的瓦尔登湖,又附加了对工业社会的疏远,相信这个动因也成为迅猛城镇化的中国普通百姓的心理存在。这两种因素也是墨菊诗歌自然化倾向的重要因素。所不同的是,墨菊虽然是一个没有走出乡土的人,她是乡村生活的在场者,不是走出乡村的回望者,但她的诗却没有具象于乡村生活的实际内容的展示,而是取用乡村生活相关的意象,抽象出极其辽远广阔的内涵。比如这首《露从今夜白》。
 
田野还没空静下来,最好的时辰
我正在季候隔夜的齿痕间
种一株秧苗
 
月光更白了些。大地像睡在梦中的婴儿
我种下的秧苗,将会长成河流
 
我说:匆忙的人间是水命的
 
露水就降下来
有山披白云
有像我一样的俗人在去往草木的路上
搬运自己的骨头
 
表面上看写了田野、秧苗、河流、水、白露、草木、山、白云,但当读到“我种下的秧苗,将会长成河流”时,才知道这都是超现实主义的,是作者对田野的重新安排,是在还原的大地的初稿。在哪儿种?钢铁水泥上面种不出秧苗,马路成不了河流,现实与理想之间存在着巨大的落差。“有像我一样的俗人在去往草木的路上搬运自己的骨头”一句是这首诗的诗眼,人类社会发展几千年是在走着通往草木的路吗?而且在这条路上日夜兼程披荆斩棘。“骨头”是指生命的实质和全部,以生命的全部走近一株草一棵树,草木为我,我为草木。草木不言,自然地生,自然地死,自然地开花结果,自然地枯萎凋零,这种自然的形态不正应是人类追寻的终极存在方式吗?
墨菊的十六首诗中几乎每一首都是这个意念的延伸。《这几天,云格外白》、《风吹草色》、《乌云谣》、《卷中》、《青果》、《花间辞》等等,单从题目就能感觉出诗的意境及寓意倾向。全部十六首诗中,这个意向表达最动人的诗篇是《我看见轻飘的事物试图摁下自己》,诗中写道——
 
风去了哪儿,小路两旁的草并不知情
柳絮的覆盖如同一些摇摇欲坠的、白茫茫的词
我看见,世间轻飘的事物
试图在草尖上摁下自己
 
风停之后柳絮的状态。谁去在意呢,敏感的女诗人去在意了。草尖是轻的,在轻上着陆,需要更轻的轻,这一份静寂,一碰就破了,因为太轻。在现代社会,获得这样一份轻多么不易,最轻的,是能够体味到这种轻的人。
有具象,却升华具象、脱离具象,这是墨菊“新田园诗”的与众不同处,我认为这一点,是墨菊诗歌的“独特性”。前段时间读散文家张金凤的集子《空碗朝天》,写了几句读后感:“她精心打造着她的锅灶、老炕、镰刀、盖垫、虱子、青纱帐……在一座一座村庄消失的时候,她固执地捡拾着这些村庄的符号,用她的文字,安放着这些村庄的意象。这是一部散文版的乡间书,也是一份中国乡村的悼词。”张金凤的散文的都是对乡村生活的真实记录,而墨菊的诗则把具体的乡间生活做了厚厚的积淀,更多地指向个人的内心。
 
二、    一个社会的场
 
    七月流火。原谅我又想到这个词。不是我想,是它又冒出来。我想的是赶紧离开它,回到我的这篇文章中来。
写诗三十多年来,有许多诗人朋友,当中女性诗人也不少。当看到她们的诗有些沉重的内容的时候,我总是感觉不忍心,觉得生活那么累,她们只管写写风月好了,一些个人生活之外的不愉快让男人来承受。在拿到墨菊组诗十六首《霜从今夜白》时,我也是这么期待的。但当读到《抬头》一诗,还是被它传递的精神的力量所冲击。
 
造景者布下阵法,杜拉斯将自己从中剥离出来
她永不在场,她用情欲将背景烧成灰烬
 
她不在场时,在赶路
为此我从书页里第九次抬头
她又把天空踩出许多全新的、发光的漏洞
 
杜拉斯的脚印可以在天空,这是什么阵法也约束不住的。这是一首人性的颂歌,也是对压抑人性的所在的控诉和宣战。她对人性的还原将最原始的快乐交还给人类,“用情欲将背景烧成灰烬”这显然是诗作者的追求,这是人的解放。我们习惯于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我们缺少热烈的绽放。真正的痛苦不是欲望,而是把恶赋予了欲望,当欲望纯粹起来,它就是美好的生命体验,为什么不可以将背景烧毁呢?
如果说这首《抬头》给我只读到风月的希望当头一棒,那么,《立夏》中的诗句让我的这个希望彻底破灭。我幸福着这种破灭。
 
我已失语。我的唇吐不出一个明亮的泡泡
以至于键盘声长成昨日的鳞片
窗外,梧桐树叶翻动着
一个国家的泪水和空空荡荡的世界
 
今日立夏。天光有葱郁的手指
大风正卷起我薄薄的影子
——《立夏》
 
一首诗能负载多少?一首女人的诗能负载多少?李清照载不动许多愁,一个国家的泪水呢?是多少愁?墨菊能载得动吗?墨菊说:“这首诗还是从感性上抒发的。但是越写感觉内心越是沉甸甸的,写到这里,唯有这一句才能呈现出我要表达的东西。”这种呈现多么有价值有力度。墨菊的这首《立夏》,敲敲那一句都能发出金属的声音,在当今快餐文化大行其道的氛围里,这点声音尤为可贵。别林斯基说诗是最高的艺术形式,诗人应该是精神的先驱者。因而,诗人应该担当着启蒙的重任,关注社会,改良社会。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并且以自己的创作践行着。但最近的事情让我终于有了动摇,于是我特别佩服起鲁迅来,他对中国社会的认识本已经透彻到绝望的程度,但他在谈到自己为什么要写《狂人日记》时还是这样说:"是的,我虽然自有我的确信,然而说到希望,却是不能抹杀的,因为希望是在于将来,决不能以我之必无的证明,来折服了他之所谓可有,于是我终于答应他也做文章了。"我们是不是也要写下去呢?
在这个夏天,我看到太多睡去的人和装睡的人,无法唤醒。我也如墨菊一样看着"大风正卷起我薄薄的影子",我希望这清瘦孤单的影子在街头消失。
 
三、    一个朦胧的场
 
唐朝张彦远《论画体》说:“所以不患不了,而患于了;既知其了,亦何必了。”将所画的内容所有的都完整呈现,是绘画之患。诗亦然。
前面的文字中其实涉及到了墨菊诗的“藏”的特点,即其朦胧性。每一首诗都不容易读透,但反复咂摸,总会有所领悟。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是诗歌最恰当的火候。诗要留白,作者完成一半,读者完成另一半。马拉美说,诗应当永远是个谜。我缀上一句,只要这个谜是可感的,不是一个永远打不开的黑箱。现代诗人穆木天说:“诗不是像化学的H2+0=H20那样的明白的,诗越不明白越好。”为了增加诗的不明了性,穆木天要求废除运用标点符号。他说:“我主张句读在诗上废止”,“把句读废了,诗的朦胧性愈大,而暗示性因越大。”但问题也出来了,朦胧朦胧,朦到何时方是休?看墨菊的《风吹草色》。
 
乌云压过来,空气中有令人窒息的成分
草坪如同黑夜的线团
颜色开始失真
 
试图纺织的想法
必将触碰到一根拔节的骨头
所谓色彩,就是风声从我们的内心溢出
卷走世间的仇恨和爱恋
 
而我们对自己的估量
往往高于一株草或低于风声
 
你读懂了吗?从第三节看,作者仍然是围绕人的主题来写,作为生命的人,其生命境界无法跟一株草和一阵风比,同样表现了人自然化的主题。但这个主题如何与前面两节有机地联系到一起?第一节可以说是草的生存环境是险恶的。第二节是试图改变草的生存环境,却遇到障碍(一根拔节的骨头)无法改变。而“所谓色彩,就是风声从我们的内心溢出卷走世间的仇恨和爱恋”怎么解释呢?是想说明草坪的美色是人剔除了内心的杂念后才呈现的吗?这些又是怎么连贯起来的呢?一首诗的阅读如果需要这样地分析,分析的结果阅读者还无法断定有没有走样,这首诗的创作大概是出了问题。有人说现代诗应该是非线性的,“在语义层面上维护层出不穷的语义偏离,制造象外之象韵外之致意在言外的效果”(陈仲义《现代诗:语言张力论》),这样说没有问题,但关键在于,无论你诗歌的张力多大,创作者都需要给读者应有的暗示,以防鸡同鸭讲。中国新诗的先驱胡适在谈诗时有一句很到位的话:“浅入而浅出者为下;深入而深出者胜之;深入而浅出者为上。”胡言极是。
费孝通的《乡土中国》在“文字下乡”一节里有一段话,对写诗朦胧度的把握上应有所启发。费老说:“文字发生之初是结绳记事,需要结绳来记事是为了在空间和时间中人和人的接触发生了阻碍。我们不能当面讲话,才需要找一些东西来代话……这就是文字,一种双方约好代表一种意义的记号”,我想诗就是这样一些记号,是不能当面讲话时的一种传达方式,一旦对方(受众)不能领悟,就难免出现阅读的偏离。墨菊诗的朦胧性很棒,但在“去魅”与“入魅”的博弈中需要进一步掌握分寸。
 
四、    尾声
 
我没有见过墨菊,建立微信联系后聊得也不多。知道她初中没念完就下学打工了,我便对她的文化积淀皱了眉头。她还告诉我,她是2011年底接触网络开始写诗的,2011年才上网实在也有些迟。而且,2011年底才开始写诗,到现在也不过5年的时间。且2011年,作者早过了而立之年。李白五岁写诗,白居易六岁写诗,杜甫7岁写诗,墨菊三十多岁写诗。但年龄的大、创作历程的短、学历的低,在她的诗中都看不出来。空灵的诗行显现的是作者的年轻与聪慧。墨菊的“大器晚成”让我又一次坚信了我的观点——诗人是天生的。诗人,最关键的是要有天赋的灵性,这是与生俱来的,我认为几乎可以作为一种生理现象。没有这种天然,你或许可以写很多文字,但不会是诗。有了这种天赋,你或许没有写诗,但诗却一直隐藏在你生命中,遇到合适的时机便会喷发出来,墨菊就属于这种情况。“孤标傲世偕誰隐?一样开花为底迟?”也许墨菊的迟开也是她孤傲品性使然?
墨菊与新诗写作同时开始的是古诗词的写作,而且遵循严整的格律。这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她的新诗从题目到诗句对意境的讲究,可以说古诗词的研习对她的新诗创作有了很好的濡养。这对不讲究章法、口水诗泛滥的当下诗坛是一种背离,这是否也是墨菊具有发现意义的一点?
七月,我很认真地说下了这一些,我其实已经厌倦这些文字,越严肃越可悲,甚至可笑。但我还是要感谢墨菊的诗歌。前几天去青岛第二海水浴场一条伸向海中的大坝漫步,回来的路上,评论家高兵特意领我去太平角公园走走,看那些草叶上的露珠。感谢高兵的善良,感谢那些露珠,让我的情绪有了暂时的缓解。今夜阅读墨菊,也是读到了这样的一颗露珠。然而除此,还有什么用呢?
前天在微信上读到《收获》微信阎连科的专稿《我:走向谢幕的写作》,第一句便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写作的无意义”,於我心有戚戚焉。本来是想写了这些后关于墨菊诗歌的发现性会收获一些自信,现在全然不顾了。罢了,罢了,我且重新陷入这七月的流火中。 

                                                                                                                                                               2017.7.23

墨菊诗歌十六首


露从今夜白

田野还没空静下来,最好的时辰
我正在季候隔夜的齿痕间
种一株秧苗

月光更白了些。大地像睡在梦中的婴儿
我种下的秧苗,将会长成河流

我说:匆忙的人间是水命的

露水就降下来
有山披白云
有像我一样的俗人在去往草木的路上
搬运自己的骨头


没有什么是可以扶起的

当然,他们未必都怀揣星芒
未必都在黎明到来之前去听世间风声
未必会喊出黑夜无边

无边黑夜,埋下过他们内心的无数漏洞
他们各自有各自好听的名字
迎春、海棠、连翘••••••
他们都有雪一样的身姿

晨光里散步的人们,会把其中一朵
认作情人或者兄弟姐妹,但没人知道
他们将青春送还泥土,之后
足音在足音上重叠。时间如智者
始终保持着必要的沉默与警醒


这几天,云格外白
 
天蓝得很
像是
被月季花香扎疼的五月

这几天的云格外白

仿佛鸟儿
忘记了翅膀之后飞向无尽的远
又像是
千山万水中回不来的目光
拥有了肉身


我看见轻飘的事物试图摁下自己

为春天回一次头
谷雨近了。独自行走的小路上
绿色比迷雾更加浓重
 
风带来的,终将再度迷失于风中
春天也不例外
柳絮如飞
 
风去了哪儿,小路两旁的草并不知情
柳絮的覆盖如同一些摇摇欲坠的、白茫茫的词
我看见,世间轻飘的事物
试图在草尖上摁下自己


习惯 
 
在浮生中背对浮世
时间沿着头顶的弯月纷纷扬扬
开始,她只是朝着落花的方向
抛洒泥土,后来她忘了这样做的原因
很多年过去了
她脚下出现了一口井
她手中抛洒的仿佛是土又仿佛是水
 
后来,她不见了
头顶的弯月还在。花还是每年开每年落
一只猫出现在井边
猫不会抛洒什么,猫蹑手蹑脚
有意无意间
总是踩响水汽和土腥


对视
 
抹掉飞鸟、羔羊、抹掉丛林
抹掉食物、欲望、抹掉天空
抹掉袈裟、钟声、寺庙
 
人间是框定在方寸天地的苍白
 
一个男人仅剩下头颅和血性
用来完成与自己对视
一半是饥饿的老虎
一半是愤怒的僧人


风吹草色

乌云压过来,空气中有令人窒息的成分
草坪如同黑夜的线团
颜色开始失真
 
试图纺织的想法
必将触碰到一根拔节的骨头
所谓色彩,就是风声从我们的内心溢出
卷走世间的仇恨和爱恋
 
而我们对自己的估量
往往高于一株草或低于风声


乌云谣

大雨欲来,远眺的人有乌云之势
黑沉沉的部分不可避免
四面八方不可避免的
天空与人世有着相同的有限和无垠

体内的雷鸣和闪电是万物的灯芯
掏出它们,放养一群豹子
爱它们,爱石头的硬、植物的软
保留必要的悲伤,做自己的朋友和敌人


卷中

天空有说不完的梦话
雨水掉下来,雨水高于思想的炎症
我在那卷叫作人间的画轴中
与前朝的文火相伴

我准备在此居住下来
仅带一枚苹果,在腐朽的时间内部
识破尘世的咒语

一枚苹果是古老的寓言
多汁而甜蜜的部分那么厚实
裹不住几粒酸涩的核


抬头
 
造景者布下阵法,杜拉斯将自己从中剥离出来
她永不在场,她用情欲将背景烧成灰烬
 
她不在场时,在赶路
为此我从书页里第九次抬头
她又把天空踩出许多全新的、发光的漏洞


午后

读西娃的《缠中禅》
想一些被车轮碾碎的物种
阳光,像一些落在纸上的修辞
对人间有慈悲的情怀

寒风和冰雪未曾皈依
悬在宿命之上的针,在众生哄睡的天空下
刺痛姓氏、乳名、田埂、远山
和一摞收件人地址不详的书信


青果
 
用昨日的心爱着今天
它们小小的内心比样子更瘦更天真
人间是个更小的事物,其光芒
仅够在它们皮肤上一闪
 
相对于那些跌落枝头的更小的青果
我的悲伤无比苍白
泥土中早已洇透芬芳
李子、青杏、苹果,都是垂首苍茫的怜悯。


花间辞

她们在少雨的三月,打开、翻涌、荡漾
拍打着春天的岸
用自我放逐来成全人世芬芳

这些冒失的小豹子
这些不管不顾的小主张

风正无边,她们一寸寸的放纵
一寸寸收紧我的心
悬起,我体内的又一层锈色

春深似海
我甚至听见她们用方言说着各自的心事
这些波光粼粼的词啊!人间无恙


小屋
 
绝望先于渴望出生
我在此安身立命。门前的石榴花咬破了五月的唇
这红,是命运的一部分
 
天空依然有无限胸怀
接纳花香、捧出朝阳、怀抱落日
而小屋很窄。放好佛龛中的月亮,夜就垂下来

残茶色的倦容。我爱着的一部分
通常寡淡的底色不是因为久远,便是因为冲刷
容易透光也适合掩埋。只要我想
但凡有风吹过的时辰
就有你的惊诧、喜悦、欲望和颤栗
 
一生并不长
也就是霜一样的月色侵染头发的间隙


叙述
 
没有什么可表达的
人间这个词,对我来说太过宽阔
我仅有一滴水的能量
我仅有一粒土的质量
我内心没有疑问
 
此时,星星把些微光亮洒在玻璃窗上
我感觉到亲近
感觉到照耀
 
我想,美好大抵如此
小的不能再小
小的无可代替


立夏

有抒情的冲动
想从药气弥漫的中年放生一尾失水的鱼
想送远方的人走进五月
领受花香
领受玫瑰晴朗的刺

我已失语。我的唇吐不出一个明亮的泡泡
以至于键盘声长成昨日的鳞片
窗外,梧桐树叶翻动着
一个国家的泪水和空空荡荡的世界

今日立夏。天光有葱郁的手指
大风正卷起我薄薄的影子



 
责任编辑:系统管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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