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姑父家的屋外
是一个巷道
是一个火电厂弃下的煤渣
那时我们都很小
小的就跟煤核差不多
我们热衷于发现
那些颜色深一些的煤核
以后只要有人说起捡煤核
我就以为所有的人
都会在这个类似的小巷子里
发现生活遗落的馈赠
那时我有小表弟
和小表妹，不像现在
我们都不小了
我们都有生活给予的沧桑
我们谁也不会
再回到煤渣里去寻找
我们的童年
都丢下在那些不见了的煤渣里

那时候我有幸享用到
潲水中的食物，洗净，再加工
这改变了我对世界的看法
即使这个世界再穷，都有富人和穷人
只是我们生就了一张穷人的嘴
当我看到乞丐到垃圾箱中翻找食物
我便觉得我是幸运的，他绝对没有
能够获得能够从潲水中寻找食物的机会
所以我希望每一个时代的乞丐
都能获得他那个时代的绍水
这也改变了我对食物的看法
当我饿得哭的时候
豇豆的壳能吃
也许所有的壳都能吃
有潲水中的食物的待遇
还是很难得的
每当我对女儿说起对食物的珍惜
她总是哼几声
这让我也怀疑关于潲水的思维
是不是典型的穷人思维

那时候我还是只适合
这个世界的所有的人
都叫我小名
我的姑姑，她们忙的时候
我就在一边守着
她们不停的叫我
问这问那，以至四十年后
她们之中还有人这么习惯地叫我
我很感激，她们不这么叫我
我就回不到童年
那时候她们用疏松的石头
碾成细沙再获得她们的工钱
那些细沙总是金黄的
像黄金一样高贵和洁净
这使我至今还保持着
对劳动的最高贵和最洁净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