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梵高
（陈卫 2018年1月8日）

仿佛来自神灵在高空的召唤
你拿着一束画笔抱着几卷画布
奔向金黄的田野 遥远的村庄 
你要画下你的时代和你的世界

你画出宽广的草地 青绿的牧场
蓬勃壮实的的向日葵 无限神秘的星空
你还画出悲哀的眼神 模糊的身影
卷纱的妇女 流浪汉的破衣烂衫
你画出冷清的磨坊 寂静的教堂
吃着马铃薯的人们和笔立的白杨
巴黎的郊外屋顶 荷兰的郁金香

你画出1886年各式风车
你画出打开的酒瓶 初绽的梅花
画出蒙马特的假期 海边的渔船 一张空椅子 
插在花瓶中的十二朵或十四朵向日葵
画盛开的原野 私人花园
画白发的老妇人 胖乎乎的婴孩
你画出麦穗 画出春天的麦田 秋天的麦田
画出它们一片又一片 
画麦田里的拾麦人 麦垛 麦田的群鸦
麦田边的农舍 夕阳下的播种者 新翻的土地 
夜间的咖啡屋和咖啡店的老板
穿白衣的女孩 弹钢琴的女人

你画出1888年阿尔的舞会 诗人散步的公园 
画步兵 码头卸货的工人 独眼的男子
画出雷医生的严肃 罗林夫人的沉思
画出乡间小路 雪地的农具 织布的小屋
画出日暮黄昏 烹调的农妇
你画出盛开的桃花、杏花
画出蓝色的鸢尾 紫色的丁香
画出栗树花 玫瑰
画出葡萄 柠檬 苹果
普罗斯旺的农庄 阿尔的日落和麦田

你画出1889绑着绷带的自己
画出割了耳朵的自己
画出牧羊女 桑树 白杨树 橄榄树
白色的果树园 绿色的橄榄林
扬帆的大海 映在水里的星夜
画出麦田上空厚厚的云层
画出群山 草地 树林
画出几个水果静物 一双皮鞋 几本书
画出艺术家的卧室

 
你画出1890年儿童迈出的第一步
画出阿尔的一条小路 吊桥 葡萄园 
画出天空下的柏树 画出太阳的旋转
普罗斯旺的农庄 阿尔的日落和麦田
画出教堂 画出奥维的雨天 瓦兹河岸
画出一间小小的卧室 一张床和两把椅子
画出一堆岩石

你画出了各种绿 各种蓝 各种泥土
画出了你的不曾拥有 你的想留 
画出了你的热爱和你的失去

你终究画出了你的时代和你的世界
也画出你的时代和你的世界对你的不解 
于是你还画出了带着帽子和不戴帽子的自己
画出留着尖锐胡须与剃去胡须的自己
画出忧郁的眼神 绑着纱布的脸庞 
画出神灵的宁静和广大
也画出俗世的凄凉和自然的花香
画出你紧闭的寂寞和金黄的疯狂

你没有画出最后那声枪响
没有画出躺在亲爱的提奥怀里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