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为什么我在考场写得那么忘情那么疯狂

作者: 2018年01月19日12:21 浏览:602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1966,学校停办了,我只好回乡。
同学们大都下乡去兵团的农场,
而我不能,因为父亲1958被下放,
所以,家就在乡下,我只能回乡:   

这是在黑龙江鹤岗鹿林山下的郊区乡村,
天天出工时,还没出太阳,
下西葫芦,露水从扛着的花筐里滚落,
打湿了我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

铲地,东北那好像没有尽头的田垄很长很长,
汗流得太多,索性脱了衣服,光着脊梁,
中午,尽管太阳依旧炽热、暴烈,
我躲在伞下,专心看带来的书上的文章;

我们在伏尔基河边用俄式大剡刀打草,
热得不行,领工的老汉也心生怜爱感伤,
他轻轻说:  “下去游一会儿吧,孩子!”
我们俩扑通一声就跳下了水,尽情嬉戏清凉;

看青的时候是最为稀少也最为美妙的时光,
我可以在黑暗寂静的夜晚尽情地放声歌唱,
白天可以读书、写字、做饭、巡地,
诗词创作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心灵徜徉;

我们在小兴安岭的大山里伐木,
啃苞米饼,睡地窨子,体验北国风光,
冰天雪地特别适合引吭高歌一曲,
放纵自己对当年抗联艰苦斗争的想象;

从来没有预想,我也下了一年采煤的矿井,
经常上夜班,习惯了黑暗中自己在井下的从容;
因为高强度劳动后的热和溜子故障检修时的冷,
我常常感冒,彪形大汉竟很快瘦落了形;

当然,在井下受伤是家常便饭,
有一次,我手上的伤口肿得很宽很长,
小护士看了竟吓得手脚无措、慌慌张张,
缝针时,我泰然自若,做了一次心仪的关云长……

上大学是跳跃在我胸膛的坚定理想,
但年年推荐,自己总是推荐不上,
两年机会都被大队书记儿子之类的人占了去,
我叹口气,不认命,也只好空劳一场;

终于那一年,我隐约听到了要恢复高考,
拿到报纸,考试只剩下20天的短暂时光,
我开始自学高中数学,废寝忘食,分秒必争,
初中生,也绝不放弃、退缩、绝望,迎难而上!

父亲病重了!妹妹问:  “叫二哥回来吧?”
父亲坚定摇头:  “这个机会不容易,让他忙。”
等我和妹妹坐热特跑60里路赶到家,
父亲已经去了,脸上的泪水清晰两行……

考场上作文题: 当我填写报考志愿的时候,
我颤抖的手拿起颤抖的笔陷入疯狂,
一口气写完最后一个字,抬起头,
上面是一张张脸和满是惊愕的目光——

当年考场上为什么写得那么忘情那么疯狂?
这个问题也许现在我也总是回答不上;
我只记得父亲火化那天一看到哥哥,
我放声大哭,哭得更加忘情更加疯狂!……


注释:
这次考试的真实情景,曾经写在《1977,那一场令人忘情的考试》一文里,发表在《中国教育报》纪念恢复高考30周年的征文专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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