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爱必然是从心到手上
必然是从高处向低处涌去

爱必然是慈祥、泪水和抚慰
必然是倾其所有而一生付出

爱必然将浩瀚拥挤在一个行为中
石头和荆棘也会醒来

           今晚

今晚，只能望远
我望灯。如灯望了这座城
你在一条江边，我在草枯黄的冬天
无妨。无妨人世里有一条暗道
不输送泉水，只输送竹子
不能说出的是
字还沒有落在纸上，灯光己照亮手臂
还没有说出口
春天己汹湧至门扉
把文字放进良辰，每一个夜晚都是黎明

           瓦见

汉阙。舍利宝塔，我有宁静之心
莲花可以分成三份
一份给池塘，一份给寺庙，一份给空枝
丁香浇了一遍清水

与大雁不谈缘分，各自朝圣
用过的夜晚都点一盏灯
慈悲不用回应，经幡下都是好日子
如果佛投下影子，春天即刻会寂静

修行不易，桃花也是经书
暮时课诵，我听到黑夜发出了吁请
凡光明之手
都可以摘一颗闪烁的星星

              旧乡

故乡清澈，山体有水的呼吸
青山下有倒影
有母亲曾给我俢的路
无云很好，风也可以深䆳

摇晃一床月色
祖母还在水汽中酿酒
以一碗酸豆腐，记起亲人的面孔
倒悬而下，泉声里雪滑下山顶

鸟巢和云朵还举在枝头
有一朵野菊还牵着我童年的袖口
我说：你好，蝴蝶和春天
草垛和月亮都还可以任我摆放，花雨落在身上

          过故人庄

此去经年，不一定会遇见野桃花
青草十里有不退的荒芜
天空淡远水面上有波纹
我曾借过月光，去看一个老人
黑暗契进他的身体，闪着泪光的眼睛
时刻与一块石头相逢
停留到黄昏，发髻高束的少妇
与我前世为邻的妹妹为姊
我却叫不出她的名字，只记得她看不上名分
爱上了一个一文不值的诗人
某一个竹露的早晨，在流水边她曾问我
什么是爱情。为什么蝴蝶会丢失花布
蛇为什么会有四个洞窟
水田里到底有多少条蚯蚓，黄鹂为什么总是不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