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大雪

又下起了雪。上一场雪还没有
完全融化，在远山上发着寒光
唉，对于下雪
我为什么变得麻木而又冷漠
——我在前半生，曾写下多少
赞美的诗篇
但是现在，它们像漫天飞舞的
纸币，像纷纷扬扬的人心和
欲望

对于那种热烈，我已厌倦
那些堆在墙角的雪
路边上蒙受着土尘的雪
披着垃圾和脏物的雪
被人流和机动车践踏碾压的雪
现在更让我心动。它们用洁净的身心
承载了尘世的肮脏
并和冬日稀薄的阳光一起
艰难地清洗和净化着
黑暗和污浊

那枝丫上的小巢
已被冰雪覆盖
森林里，既没有了白雪公主
也没有了七个小矮人
北风凛冽，甚至没有一声
狼的嚎叫
大雪，大雪
仿佛一场盛大的葬礼

原谅我，在雪花飞舞的日子
曾写下的清浅诗篇
在这个严冬，我要像一只松鼠
小心翼翼享用那珍存下来的
越来越少的小小果实
小心翼翼地守护住身体里的
这一团小小的能量，小小的火
并保证在最后一粒果实用尽之后
大地回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