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阅读的声音在水面漂浮,
像冬日最迟消逝的光。
舌头拍打水面,
词语滑行,远离书本。
书本慢慢翻阅,枫叶慢慢变红,
你慢慢变得孤独,
且一毫米一毫米地感到冷。
更冷的是马蹄印里的陈霜。
当书阅尽,雪已下,
千寻雪,千寻梅,
在一个词中骑马跋涉。
二、
阅读的声音孤寂,像吱嘎作响的
载重马车穿过了暴风雪。
像深远的车辙
在薄暮时分被雪渐渐覆盖。
阅读的声音剪破了
不断向前伸展、转暗的绸缎。
丝丝颤动从肺部开始,
在词语中结束。
在水边徙倚无依,
是水面最后一道反光将你挽留。
当你沉默,声音在水石上结冰。
三、
阅读在持续,天色在变暗。
一种活着的方式:
以声音聆听万物的寂静,
以声音触摸世界变冷的躯体。
一种阅读的方式:静静地等待
一场雪降下,一堆火燃起;
静静地等待衰老:合上书本,
听到体内有石头落井的空旷。
当你独自穿过
被舌头磨损的词语,
风雪中归来,关上柴门,
打开一扇映月而读的窗户。
四、
阅读的声音断续又低沉,
那是灵魂在人类思想的尽头
孤独吟唱。
那是书前的炭火在寒夜燃烧
发出细小的爆破声。
那是雪在黄昏轻轻飘落,
仿佛一生走到了晚年,
把遗落的书本弯腰拾起,
视野朦胧,并不悲伤。
阅读的声音带你来到
某时某地,看雪簌簌地
压弯枯黄的苇秆。
五、
阅读的身影如暗香浮动,
清秀而寒彻骨。
恍如一个完美的梦境,
让人重温平静的时光。
还未读完就已经日暮,
还未爱过就已经苍老。
在阅读的光晕中将一生耗尽,
像枯残的芦苇耗尽了风。
梅妻鹤子的人
栖居于一个词的墓穴里,
发出不朽的喉音。
2014-11-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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