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组诗）


田 斌

《祭父亲》

每次去父亲坟前祭奠
我都要放鞭炮，烧纸钱
我在他坟前放鞭炮
是想把他唤醒
说出我想他
我在他坟前烧纸钱
是想告诉他我谨记
不干净的钱
烫手


《走在通往山坡的小路上》

走在通往山坡的小路上
不用指
这路我熟
那么多坟墓挨着坟墓
不用指
那坟我熟
路边的油菜花金黄
小草青青，随风摇曳
我无心留意这些
每年清明我都要来这里
偷偷地下场雨
我要把墓碑上的字看一遍
把墓碑上的人看一遍
好像这样
我才能心安


《清明》

我去上坟的时候路过山脚下的村庄
庄户门前的桃花开得妖艳
蜜蜂嗡嗡地飞
在霞光里穿过来，穿过去
让桃树下那个张望的小孩
傻了眼

我从它们中间经过竟是那么陌生
时光易逝啊
只是它们不知道
儿时的我
也一样扑闪着明亮的眼睛
迷恋眼前这多彩而缤纷的世界

逝者如斯
这让我牵挂的乡间
清明里又要我以泪洗面
泣声里
诉说着人间无法割舍的爱


《冬至》

风像是谁的呼唤
又一次让我涌出泪滴

山野中的坟头
袅绕的再也不是人间烟火

那冲天而起的炮竹
喊出了我们内心隐忍的痛

那飘落的纸灰覆盖坟头
多像覆盖一个人沧桑而难忘的脸


《我坐在了首席上》

年收紧了手中的线
把漂泊在外的游子
放风筝似的，一一拉回家

年夜饭，我坐在了首席上
还没说话
泪水就模糊了双眼
嗓子已哽咽

“爸走了快一年了”
一家人都发出了感叹
“你今天有点像老爸”
妻子无不调侃地说
“万事都有交接”
我在内心暗自嘀咕

我们碰杯的声音依旧像往年
只是今年我代替了老爸
坐在了首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