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

一落地，冰雪就软了泥土就松了
拱出来的草芽
鼓出来的花苞
像是她，解救蝴蝶的刀剑
又像是扔在故纸堆里的配饰

这细柳腰身的美人儿
总是看穿却不说破

立春，多美的乳名
一万个人赞美她
她是万紫千红的人间
一个人心疼她
她便是呼啦啦的风吵醒莽苍苍的时序


雨水

简易书架上，《脂砚斋重评石头记》
在最顶层，如高地上的时间
又一次漫过我

窗外，新事物从旧事物上发芽
让人眼前一亮的世界
一叶一花与走出厚重幕布的人没什么两样
忍不住的春天将会漫过领口
苦难将在风上幸福地痊愈

我想，云雾的问题应该交还给天空
太过空旷的存在
之下，雨水如同尚未吹干的头发


惊蛰

跨过了最后一枚雪花的门槛
大地在农历中怀春
细小的虫吟召唤雷霆，水回到水

在我熟悉的地方，迎春已跳上枝头多时
像引领潮流的女人
被风越吹就越亮。阳光是赞歌
美妙的人间，所有的路都开始多姿
所有的路都远离疾走的影子

万物惊蛰，天空也柔软了许多
燕子将修剪一茬烟云
它们要飞过农田、江河，以及无尽的野草
在不在城市落脚，也是被春风招惹的事物呀


春分

倒春寒一如我的性情，美好的
是一群醒着做梦的孩子
你属腊梅
我属这个春日的凛冽

日夜均分，且将蹉跎
交给天高地厚
在红酒的红和人间的灯火中互换天真
时光才是要赶的路呢

梨花要忍就忍着吧，它们和我们
有相通的部分
心底有足够的白
收留剩下的春天和风雨


清明

不管风声吹响了什么，它们
把倒春寒灌进体内，像是
饮下石头内的火苗
生和死都紧紧抱着大地的一寸骨头

我越是接近它们
越是拥有一种本能——

天气和城市，都是奇妙的词
绿在缝隙中的荠菜，在太过宽阔的世上
把清明，分开来读


谷雨

我倾听一棵柳树
它用枝条，表达屈指可数的春风
细微的断裂
我没去看麦田
青油油的麦苗，不能归还
她青油油的身影

她无垠的目光，一点都不像
她枯藤一样的身体

谷雨前的牡丹，是一只篮子
母亲提着
满满的人间烟火
在每一条所走的路上
像提着，她豆蔻的旧梦
和三个子女的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