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里去(外三首)



到那里去，去
一定要去，花脚牯子牛
竖耳撵山狗，还有
专叼小鸡的老鹰
梳子似的山风，把往事梳捋
导航出来之前，我就记熟了指路经
要翻过九十九座山，还要渡过九十九条河
雨中，一只筋疲力尽的麂子被咬断气管
胆颤心惊之余，有些许茫然
根据毕摩的说法，那里只有大人
鬼神占据着我的童年，控制着我的山村
到那里去，我们都要回到那个地方
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念念经庇佑苦难的子孙


一筷子面条的事(外三首)


昨天是许许多多的昨天
夜晚是许许多多的夜晚
雨是许许多多的雨
一头幼小的牛仔
是许许多多的牛

牛儿欢快的哞哞声
一时间，摒弃了暮年、苍茫
晨光。美好
生死轮回。最好的一头牛
仿佛一个滚落的石头
在前面的山坡滚下去

飘在天空的白云
向西挪了几下
仿佛脚下奔流不息的江河
其实，人生
不过是一筷子面条的事



听雨


我爱听雨的声音
杈杈房木板上的
羊群躲雨的树叶上的
阳台的玻璃顶上的
就像一个人在丛林
在都市，仿佛路口的红花
开在大树下，装点那个僻静
成为喧哗中难得的一隅
雨在我的耳朵里灌注的气象
通通是有深刻道理的生活
雨在风中飘落，我的人生跌宕
起伏，正是雨声启示的
站台上，一个人
盘腿坐在行李包上玩手机
我独自回到我的幼年时代
就像从遥远的外地回到故乡
我观察雨落地的一刻
好像那个背水的姑娘
黎明之前，弓着腰
从山腰慢慢走来


一滴雨


从天空飘落，晶莹剔透
在叶沿来回滚动，让人间的四月
绿草葱郁，花儿斑斓

从天空飘落，洁净无瑕
在心中四处渗透，叫龟裂的田野
土潮黍长，灵魂摆渡

从天空飘落，粉身碎骨
在血管潺潺流亡，使肮脏的尘世
光明磊落，齑粉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