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胜的诗歌精选集《天色将晚》,以“《诗刊》2017年年度诗歌奖获奖诗人作品集”的呈现形式,推出了该诗人从1986年至2018年初30余年的诗歌创作收获,展现了诗人自觉走进大自然、直面生命本体,不由自主地向洒脱靠近的纯真性情,这也是他继2014年以诗集《无限事》获第六届鲁迅文学奖后奉献给读者的又一本精美佳作。
有着专业作家、诗人头衔的李元胜,还是一位非常钟情于自然的生态摄影师,他的大量诗歌作品和栩栩如生的生态(尤其是昆虫)摄影作品常常相得益彰,给人以一种烛照人们心灵的震撼。如同法国博物学家、文学家法布尔以《昆虫记》尽情展现其科学观察研究的才能和文学才华一样,李元胜也在诗歌创作的恣意和生态摄影的快慰中,向我们传达了他丰沛的人文情怀以及对生命的无比关爱。
李元胜的新诗作品与同时代人的诗作一个最大的不同点,就是他的作品不仅仅只是观照着自己的内心,而是自觉又努力地去抒写个人与社会现实激烈碰撞后,所生发出来的困惑纠葛,这就使得他的作品不再单纯是诗者兴之所至的吟哦呼应,而是多了一些关涉世象、关涉人生、关涉自然的浑然唱响,让人在朗朗阅读后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天色将晚》分为“天色将晚”“另一个有相同伤口的我”“玻璃箱子”“身体里泄露出来的光”等四卷,用120余首诗作的铺排,演绎出诗人从上世纪80年代中期到今天,这长达30余年的创作成就,真实地记录着他在诗情画意中蹒跚前行的执拗身影。我们从这些诗作中,去品味李元胜作为一个诗人的心路历程,就会有一个大致轮廓。他从最初只是朴素地向遥远的田园文化和文士生活致敬,继而逐步确立起“特别注意表达本身敞开性”的宏大目标,最后发展到以一种成熟的安然姿态“不由自主地向洒脱靠近”,以崭新的姿态站立于沸沸扬扬的中国诗坛。
李元胜告诉我,他从2000年起迷上野外考察,拍摄昆虫和植物,这种迷恋必定会以某种特别的渠道影响到他的诗作。“当我从迷恋的纷繁自然中抬起头来,重新看待世界的时候,我会看到以前没看到过的东西。这就是写作30年后所获得的一个状态,更放肆也更超脱,每一次写作,都是在挣脱之前的一切,进入更大的自由。”诗人把他的这个状态落实到具体的文本中,那种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从结构到细节都更加严密的意境就呼之欲出了。
收入到《天色将晚》诗集中的作品,既反映了诗人的文学体察从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的渐进,同时还让我们读到他自觉观照人生后思绪的愈加缜密。 比如,诗人有多篇以《给》命名的诗作,其中新近创作的这首《给》,似乎就多了一些沧桑的韵味:“我爱这温柔又残酷的人间/爱那些失败者永不认输/我爱废墟,爱有漏洞的真理/我甚至爱我们的失之交臂。”
诗意的洒脱是一种至高境界,更是新诗创作成熟的不二法则。假如诗人能够在思考中冲破藩篱、不由自主地靠近“洒脱”,那么他视野的宽阔和意蕴的延绵将成为诗作成功的关键,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要特别祝贺李元胜的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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