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梦里，又见杜鹃花开

杜鹃花在云龙山上眺望
春色百里，蔓延无边的洞天
从古到今，再到未来
在那里，杜鹃从来没有过哭泣

慕俄格古城墙早已倾塌
新修的城门，不是历史的遗迹
大定没有丰功伟业
只是安居的人民，依旧锄地耕田

杜鹃花开，在将要到来春季
我希望有个忠诚的灵魂
能替我守护奢香的陵园
把洁白的雪，堆满她的灵殿

望着漂泊在西南的天上的云
我再望望脚下——这！
留着匆匆足迹的北方的大地
等待着，心里的杜鹃花开

那年九月，是杜鹃开始黄叶的季节
我听见了父亲的低语，
在山岗上，在夜空里，在叶子底下
是螺丝塘被风惊起的一圈波纹

我是在梦里，看见杜鹃花开
我骑在马背上，不停地挥鞭
不停地挥鞭——
梦里的百里杜鹃，渐远还行

二

杜鹃花开，在过往岁月里

那一座贫瘠的山头
是埋葬着朵朵杜鹃的坟墓
我曾在那里，磕头作揖
点燃祭祀的香烛

我不确定，今年有下过
杜鹃一样的白色的雪
我不确定，今年有烧起
杜鹃一样的红色的火
我不确定，有孩子像我一样
为吃一朵甜杜鹃
在黄昏中，跑遍每一个山头

我曾在雪中，骑着黑牛
走过，每一座寂静的山坡
那是冬天里的麦秸堆里的蛐蛐
和一条铺满杜鹃落叶的路
还有一朵朵，美丽的毒蘑菇

黑牛驮着我，七八年的时光
走到了杜鹃花落的尽头
我撕一块，长满杜鹃树干上的青苔
紧紧贴在我的脸上
也紧紧的贴上——我的胸膛


三

站在杜鹃的枝头
看见死亡的黎明
烧起了熊熊的烈火

清晨的上学路上
哭泣的杜鹃花
是折射着阳光母亲含泪的笑

杜鹃，正在发芽，从冬季的荒芜滋长
把枯干的手，指向东方
漂浮着杜鹃花红的地平
像是一条，可行的归路

贺兰山的云朵
飘来了彝家的酒香
是红色的，白色的，黄色的
是山上的杜鹃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