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旮旯村里曾只有一口古井
三五个寨，数百口人

凌晨十分，总有赶早远来古井的
拉扯着小孩，取水的妇人

她们坐在古泉的台阶前
流露出渴望与焦急的眼神

通往古井的，数十条小道和大道
仅有几粒稀疏移动的人影

二
旮旯村又叫山面前，在山的阳面
山的阴面，旮旯村的人管叫山背后

山前山后，取水都在古井
山后到山前，需从山腰穿越丛林，

古井，依旧徐徐地吐出冷冽
男人们，在山腰披荆斩棘

彩虹的半条弧形，渐渐坦露
山背后的女人，从多云走向了天晴

三

那一年，旱夏来临，灾难步步逼近
山前山后的人们，烧香燃纸，祈祷古井

盼太阳，盼月亮，盼星星，盼清晨和黎明
妇女们守着古井，生怕错过古井的哭泣

男人们不相信古井会重新带来生生机
背着水袋，挑着水桶上山，将露水收集

古井咸湿的泪滴，孩子们干裂的唇
男人晨起的匆忙，妇女焦急的眼神

四

古井终究没能等来，一场及时的雨
人们却等来了，外来人的救急

烤烟在地里，乏力地耷拉着叶
玉米在干裂的垄头，站成了地狱的守卫

古井断流了，新到外来人开进了
载着饮用水的农车，还有重型挖掘机

新挖的储蓄的水池，代替了古井
然而，山前山后却不见了当年的男人和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