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雪裹的昨夜。我拾起
摔落一地，根本不值
一揭的薄冰断片
为我尚未愈合今日疗伤

飞机政治上，没有
与父亲保持高度一致
并非欲求包养。我
错过了雪地一片冻碎
泪眼，父亲与我擦肩而过

我不喜欢用潜台词，痛恨
这个角色，永远变不成
父亲替身。我只佩跪
浅薄无知的雪花，直到
忧惧那个拥抱太紧的冬夜

我几乎记不得父亲的岁月
但他一夜奉旨召回。一
夜人间蒸发。我今生会记着

我几乎记不住父亲的语言
但他精通日语，俄语
英语的王道，我今世会想着

我几乎记不清父亲的样貌
但他高大帅，高才生
高级专家的王牌
我也会今生今世念着

我几乎记不全父亲的平庸
但那年总理听汇报
他记忆超人，一次头脑
风暴，堪称技术官僚
那个回忆直至今日也算幸运

每当回家，我会去父亲
曾经呆过地方寻找
父亲能否再溜达这里
缺少来世的心证
想必小插曲会跃然眼前

那片磕磕碰碰大院变了
那幢是是非非的楼
主人一再变换
那些吞吞吐吐，来来
往往的人和车更神秘了

唯一那条闻名天下大街
千篇一律人群没有变
唯独那红色舞台
中央悬挂巨幅画像
始终保持一定高度没有变

父亲留下苏联海鸥相机
一组镜像，黑白底片
不能复制，一直让我纳闷

父亲是中长跑冠军，他打破
过半壁江山纪录
依然跑不过北国风光

父亲是速滑健将，他弯道
孤线速度超炫
依旧追不上千里冰封

父亲的小提琴，穿透刺骨
北风。父亲的手风琴
惊艳雪花翼翅
仍然跟不上万里雪飘

父亲的蓝球队威震江湖
他打前锋，绰号盖帽
王，他的7号旧球衣
仍旧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父亲服从悲歌一曲召唤
插队农村，他崇拜
四海之内皆兄弟
他对打磨铮亮家什唠叨
就是把骨头熬尽
也要捂热北大荒一方冻土
农民兄弟口头禅
俺那嘎达也是卧虎藏龙之地

昨夜让我蒙羞雪花飘
我看见父亲灵魂
今日寻父絮飞伴九霄
但够不着他的高度
也许剧终，没有对白
甚至没说一声晚安
当舔着他血脉忽现忽隐
的伤口。猛然醒悟
父亲和我都是在寻找
一条父子重逢之路
父亲把这一切交给我
我把这一切交给了时间

但是，我知道时间
只能有一个
或许倒流，或许回到过去
我这个凡夫俗子
但愿来生转世一条路
留给我们的父亲
但不知将来能否再回
到过去。我害怕
路上雪大，父亲会
丧失了一切过去的记忆
为什么我写到这里
眼里含着泪水，我担心
也许他是一个离家太
久找不到折返路的孩子
也许是让我来眺望
那一路转世归来的时空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