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这一只鸟

她七岁八岁九岁的衣服
她十三岁十五岁十六岁的裙子
她幼儿园、小学、中学时的照片
那些彩色，那些微笑
那些回音，那些梦想
全部是她的翅膀
她曾在我的眼前飞翔
飞啊，飞
飞啊，飞

曾经美丽稚嫩的翅膀
是我无限的骄傲
是我人生的寄托
而这对翅膀长大长硬后
她却飞到了万里外的
大洋彼岸

女儿这一只鸟
还记得家乡的窝么？
父母总记得你的翅膀
惊喜地飞回到
老家的门窗



 俏俏这一朵花

生你的时候
你的母亲已过而立之年
我们看着小外孙女
黧黑的脸，瘦长的腿
像从荷塘深处
捞出的带泥的藕

一天又一天
你母亲慈爱的春风
吹拂得你白白胖胖
那笑，那脸，那腿
像带露的春花
让我正当花甲的外公
又举起了一片春天

你的英文名字很美
你的英文名字很动听
但我还是叫你“俏俏”
这是一个从齿间迸发出的
中国名
清脆、明亮、优美
像花开的声音
像交响乐长笛的一个高音
直叩心灵

还因为
俏俏
有“肖”字
是我家族的姓
让你这一朵花
深藏人间的馨香



 跳跳这一只兔

小外孙生肖属兔
出生在美国
我给他写了两首七律
平仄的音韵
爷孙一同充满灵气

一个月
他同我对笑
两个月
他伴着外婆在被子里取暖
外婆往左，他随左
外婆往右，他靠右
一岁
他爬行得术
像兔子般飞快
两岁
每日凌晨一脚踢开房门
钻进我的被窝
爷孙一同捉迷藏
三岁
中英文对话转换
常让我一头雾水
“爷爷，你的头很坏！”
我一愣，一摸，没梳头发
四岁
他的偶像是蜘蛛侠、忍者神龟
常穿着红绿变换的连体衣
戴着面具招摇过市
手舞刀剑叱咤风云
五岁
七彩“乐高”在他手上
转过来变过去
花草虫鱼鸟兽飞禽
拼装得飞快
他的心里有一只兔子
一只有魔方的兔子

五岁的小外孙
已是一只趣味盎然的兔子
常专注地望着我的白发
像遥望银河系的星星
他智慧狡黠的眨眼
是我七律的平仄
闪烁着他兔子般的精明



 乖乖这个乖

第三个小天使降临
乘金秋之风
驾中秋之月

只想你乖巧
只想你美丽
好读
好发音
平声
容易记得

月光照耀
我便想到嫦娥
那嫦娥水袖飘飘
一衣如云
一笑如月
我便祝福怀中的小外孙女
乖乖哦
你微睁的小黑眼珠
即刻流淌出
娇月的光辉

人世间
一张乖俊的脸
比什么都重要
加上你的名字
叫一声
便乘风披月
柔情似月



 女婿这一个“脑”

女婿的头上也有了白发
他的脑壳里全是数据
数据是他的神经系统
提在他手上的电脑
价格两万多美元
很沉很沉

女婿每天的工作
是人脑与电脑相连
工程数据，几何图案
曲线、比尺、高端微积分……
一个一个，浩如繁星
星与星串联链接
是他的工作他的事业他的人生
我像一个外星人
看着他的脸与电子屏幕
就像他看我写在纸上的
诗歌、歌曲、散文
两人都摇头
NO！NO！
不懂！不懂！

我的脑是水面清流
只有小风小浪
而他的脑
是海洋潜流
深不可测
在他微笑的深处
无数思考的脉冲
在大脑沟回撞击
灵动着
首先是我搞不懂的
他的——发明



           2017年11月7日完写于美国西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