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在这春天的午后
我溯官木溪流而上，身后一直响起
诡异的脚步声，使我不敢回头
如果不是看见满山的马桑和黄荆
吞噬殆尽我一片上好的麦地
狗尾巴草发出肆无忌惮的嘲笑
如果不是父母的坟头后面
一头硕大的野鸡，尖叫着
躲向另外几排新添墓碑后面的草丛
我还真就觉得天清气清，景色宜人

如果不是看见水泥小路像条绳索
死命攒着很多想要逃跑的院子
如果不是碰到鼎哥和西海老弟
坐在深红的琉璃瓦屋檐下打着瞌睡
如果不是曾经的小学校
挂上了村委会的吊牌
雪白的墙壁上张贴着几张低保户的名单
我还真以为我是在一处农家乐园
恣意悠闲

如果不是站在结满蛛网的门前
锁孔对钥匙充满敌意
如果不是西屋的窗洞探出一只黑猫的脑袋
洞悉了我深处的隐痛
如果不是何书记邓老师林医生
相继打电话要我今晚一起吃饭
我还真不知道这些年来
我丢失了那么多的东西

如果林医生能够妙手回春
医治我毫无由来的病因
如果邓老师不是被调到镇上去教书育人
八十的老母不是瘫痪在床
如果何书记不是越来越肥，光亮的脑门
在夕阳的回照下闪烁我的眼睛
也不至于有了想说点什么的冲动

晚霞灿烂，十里阳春
昔日的阡陌纵横，鸡犬相闻
被翠绿重重覆盖。葱茏的远山
正在层层隐匿于这溥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