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了一盏茶来拜访你
特地取了家乡老屋墙角的泥作杯坯
用曾烧死祖父的老窑精心焙制
茶里寄居了一朵玫瑰
你曾对我说：
年轻人哟 可以轻易选择生死
但绝不要轻易爱上一朵玫瑰

我走进你的卧室
嗅到了草原的味道 是雨季 
是树叶呻吟求饶的雨季
所有沙石裹挟各种液体 喷流而来
牛羊垂涎的唾液
发情狼狗溢出的体液
青草冒尖渗出的汁水
满是欲望的腥腻香气
我伸手掀开你的被角
里面的女人赤身裸体
如一朵玫瑰 在一床雪花白间
娇艳盛放

我知道你年华逝去 垂垂老矣
所以我未曾期盼遇见滚石、湍流和险隘
但我还是万分诧异
未敢设想你早已只剩腐尸、闲田和蝼蚁
行至人生底部
腥膻欲望是通向死亡的最后一扇门

我带了一盏茶来拜访你
人是如何老去的？
青春是如何陨灭的？
大概也就是一盏茶的时间
你轻轻把茶杯举起 掷地
你说：
年轻人哟 怎样过 
不是一生呢？
就像一盏茶 怎样喝 
不是一盏茶呢？